“走吧!”海棠輕輕地啟唇。
“是。”宮女們連忙跟在公主身後,魚貫地步出寢殿。
海棠坐上候在殿外的轎子,依循每日的行程,在不上早朝的日子裏,前往龍照宮敦促大王功課,以及批示奏章。
不久之後……
當轎子來到龍照宮的寢殿外頭,海棠一行人穿過金碧輝煌的宮廊,太監宮女們無不一一跪拜見禮。
“大王用過禦膳了嗎?”她開口問著迎駕的太監。
太監不敢怠慢,恭謹稟報。“回公主的話,大王還沒用膳,正在鬧脾氣呢。”
聞言,海棠並未說些什麼,一個還不滿十三歲的孩子,要麵對一個危機四伏的險惡環境,偶爾使一下性子,也是情有可原,不需大驚小怪,隻是傳揚了出去,恐怕話又會說得難聽了。
“公主駕到!”
寢殿外的太監大聲傳報。
聽到這聲吆喝,頭戴通天冠,身形比同齡的孩子修長,但是臉孔仍舊稚氣未脫的元羲,原本還在生著悶氣,連忙坐正身軀。
海棠跨進寢殿,美目定定地望向規規矩矩地坐在座椅上的東冕王,玉手一揮,讓太監和宮女都先退下。
接著,她便上前幾步,盈盈一揖。“見過大王。”
“平身。”元羲努力用威嚴的嗓音說。
“多謝大王。”海棠緩緩地起身。“聽說大王在鬧脾氣?”
元羲有些猝不及防地辯解道:“孤王才不是在鬧脾氣,隻是……”
“隻是什麼?”她沒有安撫,而是先問原因。
“孤王隻是……”元羲年少的臉上透著些許焦躁,慢慢地從座椅上起來。“隻是希望快點長大,別老是讓人在背後嘲笑是娃娃大王。”
她淺淺一笑。“原來如此,大王是急了、氣了才在鬧脾氣。”
“孤王也明白著急和生氣是沒用的,不過……”他的表情有些心虛,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還隻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前幾日早朝,聽到太史令居然在大殿上說他夜觀星象,出現月盈而生芒的異變,代表後黨成輩,且害其主,明明就是暗指姊姊意圖篡位,想要害死孤王。”
“所以大王就希望能快點長大,好早日親政,也能證明臣姊的清白。”說完,她眼底先是露出慧黠的笑意,接著口氣一冷。“不過大王又如何確定本宮沒有那個意思呢?”
聽到這句話,元羲語氣堅定地說:“太史令雖是由先王任命,不過他卻和丞相私下有所往來,而丞相向來不把孤王放在眼裏,讓孤王不得不懷疑他們串通起來想對付姊姊,姊姊對孤王所做的一切,孤王比誰都還要清楚。”
海棠來到他麵前,蹲下身子,抬起螓首仰望著正為自己忿忿不平的弟弟。“分辨好壞與善惡,不可感情用事,隻看事情的表麵,而是要更客觀的判斷,以及掌握確切的罪證。”
“意思是……如果孤王發現姊姊真的有篡位的念頭,也不可輕饒?”他稚氣的眼中流露出痛苦。
她讚許地頷下螓首。“是,大王,若真是那樣,隻要一道口諭,便可以賜死臣姊,因為王位是屬於大王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奪取,否則就是叛逆之罪,即便是再親近的人也一樣。”
元羲咬白了下唇,想了好久,終於點了點頭。
對一個還不滿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殘酷,但是海棠還是必須讓他明白這就是現實的可怕。
“大王遲早會長大,也會等到親政的那一天,不過在這之前,還有許多事要做,就好比天曌國,這五年來不斷攻打大朔國,妄想統一天下的野心不言可喻,根據傳來的消息,大朔國大王突然病倒,天曌國必定會趁這個機會將其並吞,那麼下一步就是咱們東冕國,所以必須盡快重整軍隊,好來應對這個危機……”海棠沒有把他看作孩子,據實地分析目前最迫切的問題。“大王目前正處於內憂外患的危急時刻,不是鬧鬧脾氣就能解決問題。”
“孤王明白,可是就算禦史大夫已經換上足以讓咱們信任的人,但是還有個丞相,甚至朝廷的軍隊也依舊掌控在太尉和大將軍手上,根本就不聽孤王的旨意。”元羲委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