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過來時,日光已經透過窗格灑在了地上,滿室通紅。
讓我有些小感動的是自己已經睡到了柔軟又順滑的大床上,然而能不能有人告訴我,為什麼這個男人也躺在這裏!
見我醒來,他隻是懶懶地翻了個身,又繼續背朝著我睡了。
我用力地捶打他。
他的笑聲輕輕傳了過來,“真像小時候啊,若若。”
我以為他認出來了,嚇得做不出反應。然而他卻又痞痞地將頭轉向了我的臉,“你和我妹妹這麼像,以後就叫你若若好不好?”
我當即就恨不得撕了他。
感情是誰都可以當他的若若的,我身份換來換去都擺脫不了這個肉麻名字!
我一腳將他從床上踢下去。
他順風使舵地落了地,穿好衣服,麵對我時,又是一張正經到寸草不生的臉。
“趕快洗漱,準備用早膳了。”
我想起自己的婢女身份,自然是絲毫不敢怠慢,連忙穿戴好了到他身前服侍。
雖然隻是早膳,這人餐桌上擺的卻比我的年夜飯還要奢侈。我夾了一些紫駝肉,放進他的碟子裏。
他蹙起眉頭,一言不發地看向我。
難道他不喜歡吃這個?我這樣想著,又將一塊顏色誘人的糖醋魚夾給了他。
他的眉頭擰得更緊。
也太挑食了好不好!雖然以前有過給人做苦力的精力,但正正經經照顧主子,我卻是不會的。看見他如此明顯的不滿,我卻是完全的不知所措。
“誰要你服侍了,你不懂我的意思嗎?”他陰森森地說。
我忙後退了兩步,拚命向著他搖頭,做出“主仆有別”的口型。
他嗤笑了一聲,“當我的奴才,你夠那資格嗎?還不趕快給我乖乖坐下來。”
回到餐桌前,我才發現上麵擺放的,居然絕大多數都是我最喜歡的食物。
雙犀魚,桃花膏,銀蓮百合湯,西橋紫駝,琅山翠菇,紅水龍蝦,看到它們的這一瞬間,我覺得人生其他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了。
不過,這麼明顯的關心,是試探嗎?
我怕他看出什麼破綻來,隻敢低下頭,猛扒碗裏的飯,再也不看佳肴半眼。
米堆上突然多了一隻火紅色的龍蝦。
我仰起臉,看見這個男人手裏把玩著的蝦殼。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東西了。”他衝著我甜甜一笑,“總是喜歡在身上穿一件硬硬的殼,多威風多可愛啊。”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
“可是——”他的音調又微微一轉,“它以為,有了這麼層可愛的殼,人家就認不出來它是蝦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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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夭凝和蘇引池一行人時,他們正聚在安慶宮的楚搖閣裏,麵帶肅容地商議著什麼。
見到我,夭凝立刻激動地走了上來,“小殘,你上哪了?昨晚可擔心死我了。”
“昨天她在由映宮那邊迷了路,今早剛好被我遇見,帶了過來。”我身前的男子淡淡地說。
“迷路也能迷一晚上,小殘我可真是為你驕傲啊。”夭凝戲謔著說。
“她不是叫腦殘嗎?”男子接口。
老娘叫小殘!你們故意欺負我不能說話是不是?
夭凝看著蘇引池等人似乎要商議大事的樣子,便向這個男人行了個禮,“多謝段公子,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晴煙就先退下了。”
這個男人原來姓段啊,我居然現在才知道。
男子稍一頷首,夭凝便拉著我回了西殿。
回到步晴煙的房間,夭凝栓上門,回過身將我細細打量了一陣才說道,“姐姐,你昨晚到底出什麼事了?”
“段公子不是說了嗎,迷路啊。”我逗著她。
“我可是派人差點把皇宮都搜遍了,誰也沒找著一個不知去處的沒法說話的小美人兒。”夭凝曖昧地對我說著,揚起的笑容有點下流。
“剛才那個人是誰?”我答非所問。
“哪個?”夭凝明明已經誤會了,還要故意裝糊塗。
“就是昨晚跟我在一起,今天又帶我來找你們的那一個。”
“他啊,”夭凝蹙了一下眉,“隻聽引池說是青鼎國最受皇帝器重的謀士,是個大人物罷,連引池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呢。”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怪不得。
我轉移了話題,“對了,剛才你們在商議些什麼呢,個個都如臨大敵似的。”
夭凝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去赤弦城?”我的心裏有著不知來由的小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