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涼為我敷完雙腿後,把藥汁交給外麵的侍從,便回到我麵前,將我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今天我不回來了,有事的話叫一聲,外麵有人伺候著。”
“你去哪?”我有些意外地問。
“矢薇那邊。”
我笑笑,“她怎麼樣了?”
“無非是病情進一步加深而已,沒有更好。”
“我想去看她。”
‘我想讓你休息。“他又停頓了一下,才笑道,”你再去的話,說不定會更讓她受刺激。“
在他舉步欲走之際,我叫住他。
“涼……,你為什麼會封她為妃子?“這是我長久以來一直憋在心裏的疑問。
“一個女孩子……,好端端地被人折磨成這樣,我想幫幫她。“他的聲音很沉著,卻並沒有回頭。
“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我笑著說。
“去探望一個屢次加害你的人,也不像你會做的事。”
我搖搖頭,“總感覺她和我有很深的淵源。”
“因為你們是同一類人。”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怎麼可能,她是那樣倔強驕傲的女子。”
“你難道不是?”他唇角輕揚地回過頭,渺茫地看著我。
他的唇上暈著的笑意清明簡單,然而目光卻像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千回百轉,怎麼樣也看不見盡頭。
我看著他發起愣來。
不知道涼是在什麼時候走的,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帳篷裏已經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在床上呆坐半晌,我突然想起嫣羅叮囑我交給蘇引池的信,立即翻身坐起來,一步三瘸地來到長案前,找到紙筆,照著將夭凝寫的那七個字落在信箋上。
從前的夭凝無疑和我是親厚的,模仿她的字跡自然不在話下,隻隨意幾筆,就幾乎相似到連我自己也認不出來。
待到墨汁幹透,我又仔細審查了一番,確定沒什麼紕漏後,才小心地折好,投入信封。
橫豎今晚睡不著,也找不到什麼事做,便開口喚人抬了一頂肩輿過來,讓一名侍衛攙扶著上了肩輿。
當我報出蘇引池的名字時,轎首轎尾的士兵臉上皆是一片驚愕之色。
其實,當轎子離地啟程時,我就已經開始後悔。
時間已經晚到這個地步,如果這時候被有心人看見,還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事端來。
不過既然已經出來,再半途而廢的話,我實在是不想雙腿再受一次折磨了。
就在我一個勁地說服自己不要放棄時,肩輿已經穩穩落下,前麵的士兵撩開轎簾,恭聲說道,“娘娘,到了。”
我收拾了一下思緒,再看一眼手中的信件,伸出手去,搭在外麵的人接應的胳膊上,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腳下傳來鑽心的疼痛。
然而我強忍著,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神情,依舊盡力堅持著不讓自己露出絲毫不適來。
蘇引池的營帳裏還有光。
外麵的守衛上前阻擋我們進去,扶著我的兩名近侍報出我的身份,守衛商量了一陣,才行禮讓道。
當我掀簾進入營帳的時候,蘇引池正持著筆俯身在木案前,不知道在畫些什麼。
聽到聲音以後,他隨意往外一望,立即擱下手中的東西,單膝跪在了地上,“微臣參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