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和涼冷戰。
第二天他來了三次,就坐在我的身邊,不住地試圖與我說話,然而我卻像個聾啞人一般,對他的存在不管不顧。
第三天他過來見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話語,隻是神情倦怠地看著我,坐了半天之後,一言不發地自行離開。
第四天,他隻在我這裏停留了半個時辰。
剛剛攻克西越沒多久,青鼎國的人就住進了城內,他把我安置在後衙一間沒有被燒毀的房屋裏,自己就暫且在隔壁住下。
到了第五天,他隻在門口看了我一會兒,就神色平靜地走了。
然後一連幾天他都沒有再來過。
我變得越來越懶,經常會整日地待在床上,明知道自己醒了,也隻是睜著眼睛,動也不想動一下。
不過,在該用飯和敷藥的時間,我還是會順從地爬起來,從不敢有半分懈怠
。
因為涼把秋瑟調來當了我的侍女。
我實在不想看到任何跟我有關係的人因為我死去。
秋瑟對我說,矢薇也和我一樣,閉門不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我向她望了一眼,想起從前矢薇那副張揚恣意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惋惜,“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不肯讓任何人看見,就算陛下去探望,她也一定要用笠帽遮住整張臉。”秋瑟滿麵憂慮地搖頭。
於是我也不再說話。
秋瑟提出要扶著我四處走走,我漫不經心地拒絕了她。
其實腿傷經過這些天的治療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即使站上幾刻也不會再覺得疼,然而我卻開始懷念起當初那段形同廢人的時光,那時候腿不能走動,即使天下很大,也不會有翱翔的野心,因此心甘情願,並不怨懟。而如今腿傷終於痊愈,可自己能夠活動的範圍卻已經如此狹小。
真是一個可愛的諷刺啊。
又一個早上,我吃完早飯,突然問道,“這邊怎麼一直平靜成這樣,奉幽的大軍不是早就應該來了嗎?”
秋瑟一邊為我梳理著發絲,一邊簡單地說道,“娘娘,您說什麼呢,奉幽軍隊怎麼可能這麼快打到這邊來?”
我一怔,然後馬上敷衍地笑了笑,“那麼是我猜錯了。”
“既然是猜的,娘娘剛才的語氣為何會如此肯定?”秋瑟停下梳子,麵含疑竇地看向我。
我茫然地看著鏡子,還沒想出什麼理由可以搪塞過去時,鏡子裏麵那扇門便被推開了,一張溫潤的臉龐出現在白色辰光裏。
我有些吃驚,這個男子已經好久都沒來找過我了,乍一見到,竟像是隔了幾生幾世一樣。
我驚異地看向他,他卻抗拒一般避開了我的目光。
秋瑟在我的示意下退出房間,瞬之在外麵猶豫了良久,才慢慢走了進來。
我走到外室的桌子邊,倒了兩杯茶,遞一杯給他。
他淺淺啜了一口,儒雅的麵龐上浮出一絲熟悉的溫暖笑意,“沫合,你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還不是和以前一樣,隻是你太久沒有見到我,所以覺得我有變化而已。”我笑著說。
“的確是有點久。”他笑著感慨。
“我還以為你從此怕了我,再也不來了。”
瞬之揭開杯蓋,雙眼注視著杯裏橙黃的茶水,嘴角半揚,“怎麼會呢,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作為你的朋友,我居然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真荒謬。”
“那麼現在呢,你想好該怎麼麵對我了麼?”我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現在還是沒想好。”他放下茶盞,忽然麵色無奈地看向我,“不過這次過來找你,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