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心神仍停留在他孑然獨立的背影上,連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涼幾步走到門口,一把將我扯進房內,上下打量著我說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你又沒來找我。”
“我以為……,你想……從我身邊逃走。”他的聲音放得很低。
我凝視著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發出隻言片語。
他遲疑了一下,將我用力摟進懷中。
我仍舊保持著仰頭看他的姿勢,肩膀被箍緊,疼得幾乎掉下淚來。
咬了唇半天,最終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涼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放開我,有些呆愣地問道,“哪裏疼?”
我神情痛苦地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肩。
紅色的血液已經從衣服裏滲了出來,沾濕了他胸前的一大片青衫。
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離若,你找死是不是,又給我弄回來一身的傷!”
我垂下頭,盯著地板裝乖。
身體被騰空抱起來,涼先將我放在屋內唯一一張大太師椅上,然後迅速取來一隻藥箱,不管不顧地撕開我已經被血完全染紅的衣服,又揚眉嗬斥出聲,“下次受傷能不能換個地方?每次都選在這裏,你還要不要你的肩膀了?”
我微微垂下眼睛,隻見到斷裂破碎的血痂和一大堆拚命向外湧的液體。
於是我用力回想著,前幾次,受傷的好像也是同一個地方。
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於是不禁揚了揚嘴唇。
涼狠狠瞪了我一眼,“還笑,你自己的身體又不是撿來的,幹嘛成天這樣糟蹋?”
“我的傷本來都結痂了,要不是你……”
“那是因為你沒跟我說!”涼氣急敗壞地嚷。
“你給過我這個機會嘛。”我麵朝頭頂翻白眼。
涼為我處理完了傷口,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最近不要做劇烈運動,過幾天就好了。”
我突然抬起頭,“南南也了傷,隻找普通大夫包紮了一下,你再去幫他把藥換換吧,我怕好不透。”
“給一個死人治傷不是很浪費嗎?”他淡淡說道。
“你對他做了什麼?”我警覺地蹙眉。
“什麼都沒有。”涼將視線移到我的眼睛上,“但是,若若,你知道,我做出的決定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因為你是帝王,就可以濫殺無辜?”
“不,因為我是帝王,才更不想看到自己沒有保護好你。”他頓了片刻,繼續開口道,“你也知道,離南一心想置你於死地。”
“他是我們的弟弟。”
“我的親人隻有你一個。你的親人可以有很多,但絕對不包括想要害你的。”
“這是我的事。”我咬著牙說道。
“不是你的事我幹嘛要管啊。”涼抓住我的肩膀,“你聰明一點行不行,你一心維護的孩子,隻是一心一意地想取你性命!”
我抿著唇,避開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模糊不清的風景。
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尖利的聲音忽然從外麵傳進來。
“陛下,娘娘——”鍾時麵色焦急地推門而入。
“什麼事?”涼搭在我肩上的雙手仍然沒有鬆開。
“離川將軍和離少爺他們——”鍾時似乎有所顧忌地欲言又止。
“南南怎麼樣了?”我心中一緊,馬上就站了起來。
涼被我的動作逼得後退一步,雙手重新沾上了鮮紅的血。
大概剛剛包好的傷口又崩裂了。
“離若——”涼怒吼。
然而我不管不顧地來到鍾時麵前,抓住鍾時的袖子,“南南還好嗎?”
鍾時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猶豫地吐出一句,“娘娘,您……您……您自己去瞧瞧吧。”
我一語不說地推開他,向門口奔去。
跑了一截路,鍾時又跟上來,滿臉煞白地指了一個方向,“娘娘,這邊。”
肩上的傷已經完全裂開了,每動一下就有血毫無阻攔地噴薄出來,皮膚像被放進大海燒鑄的鐵劍一樣,除了熱,隻能感受到全身上下心髒肺腑都要爆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