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還小，性子頑劣，上山胡鬧時被土匪給劫了去。是本座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闖入虎穴把你救了回來。”她拍拍他的手，表情欣慰，“那時你滿身都是泥，臉上糊著血，是本座把你帶到天嶺山上的雲霧泉，親自為你寬衣解帶……”
“胡言亂語。”梵沉含麵帶慍色，“你竟敢——”
“不要羞澀嘛。”她輕歎一聲，騰出一隻手撫了撫他的臉，“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含含你也長大了，有本事了，修上十階就敢來殺本座了。本座心寒啊……”
“少廢話——”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她無可奈何道，“本座比你少一階，自然打不過你。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本座絕不反抗。”
她幽幽吐出一口氣，“但是本座有一個條件，一定要讓本座的皮長好，明白麼？”
暮仁狡黠一笑，臉色竟然有些蒼白。
梵沉含皺了皺眉，隱約聞到了一絲血腥。
她忍著劇痛，看濃稠鮮血四下蔓延，一陣暈厥，“鍾離濯清，本座和你不共戴天。”
梵沉含漠然的臉上多了些許疑忌，後退幾步以免汙血弄髒鞋子。他打正了傘，看著昏倒在地的女童，淡聲道，“把她帶走。”
四周寂寥，風淨煙笑了笑，走上前將暮仁抱了起來。
梵沉含看也不看麵前的少年，打著傘轉身離開。
風淨煙跟在後麵，掃了一眼她安靜的睡顏，不語。
如果不是你，還會是誰呢。
……
遙觀枯枝暖，疑是春風來。
梵沉含終是答應了她的條件，留她在梵雲社養傷。他為防她逃跑，不僅封住了她的內力，還把他們安排到與世隔絕的雲霧山頂住下，在小軒外設下了重重結界。暮仁毒傷未愈，身子本就孱弱，再加上沒有內力護體，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天。
梵沉含對風淨煙並無惡意，隻打發他去照顧暮仁直到康複。從此，梵雲社的侍女們便有了精神寄托，每天都在房門附近徘徊，盼著能見他一麵，甚至還為誰去送藥的問題爭執不休。
“你去送！”
“不要，還是你去吧。我眼睛睡腫了，沒有平常好看……”
“我要去我要去，今天我特意穿了粉紅色，風公子一定喜歡！”
“回去洗洗睡吧！你身上是什麼味兒啊，這麼刺鼻，還敢去見風公子……”
暮仁躺在床上，低沉的聲音透過大紅紗帳幽幽傳出，“姓風的，本座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自己滾，要麼讓門外那些女人滾。否則，別怪本座不客氣。”
風淨煙慢條斯理地放下書卷，聲若春風，“公主，心靜自然安。”
“好。”她點了點頭，低咳一聲，“那你滾吧。”
咚咚咚。
風淨煙清淺一笑，走過去開門。
紅衣侍女笑容明媚，鳳眼微挑，“風公子，奴婢來給湯小姐送藥。”
“進來吧。”風淨煙又是一笑，溫柔的聲音似要令人迷醉。
侍女春心蕩漾，櫻唇勾出淺淺嬌羞，“風公子客氣了。”
門外，躲在角落的侍女們心生羨慕，暗自後悔送藥的不是自己。
紅衣侍女把藥放在暮仁床邊，一雙眼珠又轉到了風淨煙身上，“尊主說，湯小姐的傷已經好了不少，風公子不必再日夜照料了。”
紅帳後傳來暮仁悶悶的喝藥聲。
“尊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風淨煙歉然，“隻是，湯小姐恐怕離不開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