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幹嘔,暮仁似乎把藥吐了出來。
“這樣啊。”侍女咬咬唇,鳳眸中滿是失落。
“還請尊主見諒。”風淨煙笑得有禮,“湯小姐好像又吐藥了,煩請姑娘再送一碗。”
“是。”侍女柔柔一笑,有些不舍地推門離去。
沉默。
風淨煙很是關切,“公主還好麼?”
“不好。”暮仁深呼吸,“你不覺得很惡心麼?”
“我又沒有服藥,怎會惡心呢?”風淨煙佯裝不解,“公主放心,在下一定會讓他們注意,把藥煎得不再那麼惡心,可好?”
“你去死吧。”暮仁幽幽一笑,“可好?”
……
半晌,紅衣侍女又端來了一碗藥。風淨煙微笑道謝,順便為她拂去了肩上的落葉。
侍女被這親昵的動作羞得麵紅耳赤,捂著臉跑了出去。
風淨煙關好門,笑容淡去了許多。
暮仁輕快地走下床,卸去了病怏怏的偽裝。她從發間抽出了迷尋笛,邪邪一笑,“風公子好生俊俏,多少良家少女,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就連本座,也忍不住了呢……”
風淨煙伸出那隻拂落葉的手,將迷尋蟲放在她手心,“可是在下從未聽說,公主是良家少女。”
“都說風公子學識淵博,誰知竟如此孤陋寡聞。”暮仁笑得輕鬆,將蟲子放入竹管,咬著笛口吹了起來。
空氣的凝固感令人窒息。雙耳像是聾了一般,聽不見一絲聲響,安靜得可怕。管尾鑽出了一個光點,努力掙脫著束縛,在空氣中緩緩遊動起來,飄到了窗外。暮仁對風淨煙眨了眨眼,推開房門跟著光點走去。
侍女們定定地站在外麵,目光呆滯而模糊。光點飛翔著,徑自進入了結界。暮仁繞過杵在地上的侍女,突然感到了一絲異樣。
身後的房屋變成了一座青山,四周的侍女都化作了垂柳。一個男孩站在涼亭裏,俯身望著池塘裏的魚。
暮仁知道自己已經進入結界,眯起眼看了看亭中的孩子。
那男孩回頭,衝她笑了笑。
暮仁一怔。
“你還記得我麼?”男孩走下涼亭,眼眸清澈天真,“那天,你在回宮儀式上見過我。我被乳母抱在懷裏,還在睡覺呢。”
男孩停在暮仁身前,黝黑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姐姐,我不明白。”
他甜笑著,上前一步。
“你為什麼要掐死我呢?”
“我沒有。”她抿起唇,“你當時的確是死了,但我後來在你身體裏種了蠱,又把命還給你了。以命代命,你沒有理由怨我。”
“種了蠱?”他軟軟地笑,“是那種續命蠱麼?”
暮仁不言。
男孩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續命蠱很難得啊。用在仇人孩子的身上,值得麼?”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她淡然,“母蠱在我身上,子蠱在你身上,我們的命是連在一起的。隻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你還有什麼怨言麼?”
“我沒有怨過你啊,”男孩疑惑,“生死與否,我不在乎的。”
她輕輕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