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可愛。”他樂顛顛地跑過來，胖乎乎的胳膊抱住她的腰，“你自以為並非善類，卻狠不下心要我的命。你渴望得到人間真情，卻一直裝作毫不在意。你憎惡妖邪與黑暗，卻依然與其為伍。你表麵上權勢遮天傲視江湖，卻一直都在為他人而活。你明明有過脆弱有過淚水，卻從不——”
“夠了！”她一把推開男孩，眼底閃著厭惡。
“你怕了。”他綻放著陰謀得逞的笑容，“映華門主湯憶臨，你一直活在那個男人給你的封號下，有沒有想過反抗，有沒有想過將他取而代之，有沒有想過讓所有看不起你的人血濺長空！”
男孩眼中閃爍著惡毒，笑容卻甜美如罌粟花，“你如此機敏睿智，怎會遜色於別人。你擁有著這天下最尊貴的血統，理應是這個天下的王！別人都不過是你腳底的螻蟻，你連踩都不屑於踩上一腳。不要再猶豫了，那個最高的位置就在你眼前，屬於你的時代到了！”
“沒用的。”暮仁搖頭，“你不過是我心中的惡念，借此結界得以成形。你想誘我墜入深淵，我又怎會如你的願。”
男孩的臉像蛇一樣扭曲著，雙臂變成帶刺的藤蔓，緊緊纏繞在她身上。先前的湖水小亭化作煉獄，熊熊烈焰在兩人周圍燃燒起來，厲鬼身負著沉重的罪孽，在黑紅的血海中尖叫……
“我本為無辜之人，為何要殺我？”
“你將染血的雙手從我脖頸上收走時，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麼？”
“你讓自己背上不可饒恕的血債，當真從未後悔過麼？”
“你算計自己，算計他人，算計天下，可你真的算準了麼？”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成為你陰謀的陪葬品，為什麼？！”
聲聲哀怨，聲聲剜骨；聲聲憤恨，聲聲誅心！
“都結束吧！”他狂笑，“都該死！都該死！”
她睜大了眼，五髒六腑鑽心的疼，頭蓋骨似要炸裂開來。黑血滴落在她的身上，她倒吸一口冷氣，藤蔓卻越纏越緊……
“公主，心靜自然安。”
暮仁猛地閉上眼睛，拋下耳邊淒厲的尖叫，努力聽著自己堅強的心跳。
至少，我還活著。
身上一輕，煉獄火海統統化為烏有，她喘息著睜開眼，看著風淨煙清俊的麵容，心咯噔一跳。
“你怎麼了？”風淨煙看著她額頭上的冷汗，頰邊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暮仁咬了咬唇，狠狠道，“結界裏有個人問我最想殺誰。”
“哦。”風淨煙淺淺地點頭，“其實你沒有叫我的名字，你隻是在發呆而已。”
暮仁白他一眼，掃了掃四周，“這又是一個結界？”
“最後一個。”風淨煙停了一瞬，指了指身邊浮動的光點，“這是個五重結界，前四重已經解開了，它正在破第五重。”
“你剛才誤入的是設在門外的小結界，專門針對沒有內力的人。那些侍女都修到了五階，自然感覺不到結界的存在。它記下的是她們走的路線，所以也直接穿過小結界進入最後的這個了。”他眨眨眼，笑得清淡溫良，言語間透出微微的悠長意味，“我也沒有內力，剛剛與你一並誤入了結界。你不想知道，我在結界裏看到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