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暢的淚水再次涔涔流下。青青公主,心愛的人,其實是你治好了我的脊梁……

“你的歌不但治好了你的病,還治療著青青公主的傷痛,青青公主因為你的歌,也好多了。”

真的!是這樣的,其實我一直有這樣的感覺,我的歌撫慰著青青公主,增強著她的體質……

“再看看你的心!”小草說。

我的心,啊,我的心已停止了疼痛,裏麵空明而澄澈,就像徹悟後的高僧。其實自己的心就像新鑄的銀杯,愛傾刻已注滿了心房!

“拿起棍,出擊!”小草喝道。

大暢拿起了棍,卻發現自己手很生疏,也沒有力氣,內力似乎隨著那些心血吐光了。他回頭向小草望去。

“不要緊,力由心生!心不滅,力量就不會滅!唱起來!”

大暢心中再次盤旋激蕩起來,現在盤旋激蕩的已不再是疼痛,而是純粹的深沉如海的愛,它盤旋而上,以歌的形式衝湧而出:

過了一天又一天,啊,我生命的主,

我能和你對麵站立嗎?

啊,全世界的主,我能合掌和你對麵站立嗎?

隨著歌聲,他的棍也動了起來,像音樂旋律那樣飛動起來。王武和六大高手各提刀劍應戰。麵對嶄新的大暢,王武將軍再無輕視之心,而其餘的人,則感到能與這樣盡顯生命奇跡的人交手,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廣闊的天空下,靜穆之中,

我能帶著虔誠的心,

和你對麵站立嗎?

在與歌聲一樣神奇的棍舞中,六大高手紛紛中棍,或長劍落地,或踉蹌敗退。王武將軍也已無計可施,他心中焦慮,自己半世英名,竟要毀於此人之手嗎?無奈之下,他隻好祭起了當頭棒喝的法寶——王文曾以此生擒了大暢,王武本來一點也不想拾人牙慧。他提一口氣,大喝一聲:“喝!”

這一聲喝喝得大廳眾人耳膜都快要破碎。但他這一聲喝落在大暢的歌聲上,深情真摯堅韌的歌聲卻隻是稍稍低了低,便將這聲喝反彈了回去,反彈回王武本人。王武後退一步,耳中嗡嗡直響,心髒再次狂跳。

在你勞碌的世界裏,

喧騰著勞作和奮鬥,

在擁擁擾擾的人群裏,

我能和你對麵站立嗎?

大暢幾乎已忘掉了搏鬥的對手,或者無視對手的存在,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裏。多少日子,他還從沒有這樣歌唱過,沒有苦難傷痛和絕望,隻有純粹的幸福。啊,幸福的人,這是命運對多少年苦難傷痛和絕望的補償啊!

王武麵露剛毅之色,再次提一口氣,大聲喝道:“喝!喝!”這兩個喝餘音未落,他接著又喝道:“喝!喝!喝!”這五聲喝如五道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排山倒海般向大暢呼嘯而去。一時間似乎已將大暢的歌聲擊得粉碎,沉入海底。但大暢的歌卻是連綿不絕柔韌不斷的纜繩,盡管它一時被淹沒,卻隨即又浮出海麵。唉,這繩子,在中國是月下老人的紅線,在西方是係在丘比特之箭後麵的線索,在大暢是他和青青公主之間的生命的連結。

這歌聲浮出海麵後,將王武的喝聲再次反彈回來。王武接連後退了五步才站穩,他的軍刀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當我做完了今生的工作,

啊,萬物之王,

我能獨自悄立在你的麵前嗎?

大暢唱完這隻歌時,已熱淚盈眶,他旁若無人地哽咽著,啜泣著,淚流滿麵。啊,這個被幸福淹沒的人啊!

大廳眾人盡皆目瞪口呆,而王武將軍則麵色蒼白,呆立在那兒,喪魂落魄一般。大廳裏最叫人吃驚的是王不留行,他筆直地站立著,驚愕的表情凝固著,如雕塑一般。但這個雕塑卻正在發生著這樣的變化——大家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漆黑整齊的頭發,漸漸變黃,接著部分變白,最後突然一齊變白,變得一頭飛雪!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兩位王爺,能給我的弟子大暢借條道嗎?”小草朗聲問道。

兩位王爺從茫然失措中稍醒了一點,“借道,借道!”兩位王爺忙不迭地說。

大暢向兩位王爺和大廳眾拱手行禮說:“多謝了!”接著他長吟道:“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雙歧和乳杆菌兩位王爺主帥又清醒了些,他倆相互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後相互點點頭——他們回家的計劃已決定了。

大廳眾人驚魂未定的眼睛望著小草挽著大暢飄然走出了大廳,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他們也看見一個小人嗖地鑽了出來,跟上了他們。接著他們聽見大街上一聲聲下傳的口令:“借道!”“借道!”“借道!”越傳越遠,最後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