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腥甜氣息的鮮血已經在白瓷般細膩純皙的肩背上凝聚結成塊狀血印,傷口處的流血量少了許多,卻還是時不時地有活血從中流出將幹硬的血印濕潤了。拇指頭大小的血窟窿周邊血肉翻白,猩紅與雪白交映本是猙獰卻偏生帶出一股妖異之感。
男子暗藍的眼眸帶著深深的思索掃過她的的傷口,語氣中有一絲疑惑,眉頭一緊道:“這箭傷著實奇怪,到底是何人將你射傷的?”
“跟你沒有關係!”魚璿璣身子軟軟地趴在床上,雖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可說話卻帶足了凜然冰冷。無論是她跟誰有何恩怨都跟身側的男人扯不上關係,而他亦沒有知道的資格與必要。
“你這個女人就是一條狡猾的魚,即使捏在手裏也是滑不溜秋很容易跑脫。如今有人能傷你到這個樣子倒也是幫了我的忙,不然我怕是要費上好一陣工夫才能將你抓到。”他的聲音低而緩慢卻顯而易見地帶著迫人的寒氣,“你上次將我賣了三千兩,你說我把你倒賣回去能值多少銀兩?三十?三百?三千還是三萬?”
口中噴出的氣息恍若臘月裏從蒼龍雪原上吹來的風,輕柔卻帶著致命的冷寒瞬間冰凍了一切。她後背一僵,感覺到一股股寒流掠過周身,嘴上卻忽地嗤笑起來:“你也不過如此。”如此幼稚不堪,後麵的四個字她沒說,意思卻已經很明白了。
語氣裏分明的鄙夷與嘲諷即使人腦子再糊塗也能聽得出來,何況身邊這還是個智慧卓絕的主兒。原以為這人會被她激怒,不過看他他定力不錯,麵上並未帶著任何一點生氣的跡象反而淡然一笑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此時還尖牙利嘴,說明你傷的還不夠重。”他悠然起身轉到一個櫃子前,從中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走過來又坐在了她身邊。纖長的手指拉開瓷瓶的紅色瓶塞,一股淡淡的藥香味便擴散了出來。瓶口朝著她傷口上傾斜,手有規律地抖動著將瓷瓶中的藥粉倒在上麵。
藥粉觸及傷口,火辣的劇痛感頓時如潮水般襲來。原本隻是箭傷難忍,現在她卻能感覺到全身似乎正在被人淩遲一般,血肉分割之際又如被放在火上烘烤,從腳心到發尖無一處不是滾燙的。好熱好燙好痛!蒼白的臉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額頭眉眼處滑落,不仔細看會覺得那是她哭泣流下的眼淚。
男子仿佛沒看見她難受的模樣,自顧自地又往她的傷口上抖了一些藥粉才收好藥瓶。手心聚力朝著黑衣包裹下的纖細腰肢靠上去,一抹冰涼之力在她身上迅速擴散將體內的燥熱逼退。可那猶如寒冰般的冷氣卻也將她凍住,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在幾百年前蒼龍雪原上和涼族部落作戰的日子,每天都是冰天雪地一色白。亙古不變的冷冽寒風吹得人手臉皸裂,不少兵士因為缺乏取暖之物而凍死,他不顧朝臣反對毅然留下來與她並肩作戰。最後,涼族在新國強大的鐵騎麵前不得不低下頭臣服,也正是因為那一戰將她和整個家族送上了權勢的頂峰,亦是死亡的深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