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停住,帶著兩人就這麼懸在半空,似在猶豫該向哪兒去。
便在這時,獨坐在亭中的辛玨忽然出聲道:“既然已經來了,那還等什麼?”
“小哥,下去吧,我沒關係的。”相思溫聲道。
晏白稍一擰眉,舉劍破開籠在涼亭上方的結界,踏風而下,落地後鬆開懷中兩人。
阿涼瞥了一眼衣裝幹淨整潔的辛玨,低聲嗤道:“他倒是回來得快。”
而相思踩著石階走進涼亭,待到了辛玨跟前方道:“你受傷了。”
辛玨沒應,隻舉杯喝下裏麵不知是茶還是酒的東西。雖然他的衣服已經換新,長發配飾也都重新打理過,但細細觀察還是能注意到他眉際眼尾處的傷痕以及他那擺放得不怎麼自然的右腿。
“你怎麼來這兒了?”相思又問道。
辛玨回道:“這兒很安靜。”
相思點點頭,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走到纏繞在圓柱上的相思子麵前,撫了撫已經徹底泛黃的枝葉。而莖枝也也開始斷裂枯萎,想來這殘留的最後一株也沒幾天可活了……她道:“其實沒打算再見你的,不過既然碰上了不妨就說上幾句。你可別嫌我囉嗦啊。能坐在這裏想必你的麻煩至少是暫時解決了,但你到底還未突破炎灼的境界。長時間越階使用霜冷或雪消層次的力量,隻會讓你身子的負擔越來越重。一直這麼下去,你會吃不消的。我以為你是想要長時間堅持的,所以稍稍顧著點。”
“你要走?”辛玨問道,聲音有些低也有些不穩,不知是不是因為詫異。
相思回頭看來,對即將衝上來的阿涼笑笑,再晃了晃腕上的鐲子對辛玨道:“你應該知道的。這東西或許能在某些時候保護我,但從內部的潰敗它並不能阻止。所以,幫我摘下來吧。”
“好。”單字落,辛玨又恢複到一貫的冷靜自持。他起身,微瘸地走到相思跟前,低頭撫上星蛇環。兩邊的發垂到她幾無血色的手背,讓她縮了縮,辛玨手一緊沒放開,另一手同時解開了手鐲。
相思長舒一口氣,似乎頓時變得輕鬆,她轉了轉手腕,道:“那好,我們就先走了。”
辛玨點點頭,重新坐回原位。
相思也沒再看他,兀自走出涼亭牽上阿涼的手,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道:“我都說了沒事了。你看不是我還很好?我們走吧。”
阿涼毫不心軟地一巴掌拍開相思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外邊走去。暮色斜陽,將她小小的身影無限拉長,就像是一夕間長大身體的孩子。
相思無奈地笑笑,晏白卻有些憂慮地看著她。
等到阿涼漸遠,相思也跟著前行幾步,估摸著辛玨他聽不見了,她方停下道:“小哥,動手吧,既然避不開他也不用再另尋時間了。拖到明天我這裏就撐不住了,阿涼必定會受到影響。小哥,我雖然沒經曆過很多,但我看得不少,所以對這人世也算知道一些。可阿涼她不像我,她對仙妖兩族知之甚深,對人世卻全然陌生。很多時候她不會理解人類的行為,和你也難免會有矛盾。希望你能在她疑惑時稍稍說上幾句,否則讓她對人類心生怨怪,他日受累的也會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