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鳥撲過去,一口就將毛蟲連同它的願望吃掉了。啄木鳥還向所有的鳥類宣傳——蟬是完美的徹底的益蟲。啄木鳥的話是很有權威很有影響力的,鳥兒們都接受了它的宣傳。
鳥兒們已然如此,蟲類便也開了一個莊嚴的會,鄭重宣布全體承認蟬為益蟲,還因它舉報過一條毛蟲,向它頒發了一枚獎章……
心靈智語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不公平,我們能做的,隻有去接受,但是我們應該明白不是耳聽就是真,眼看就是實,毛蟲是真心改過卻被判處死刑,蟬作小人,卻被評為益蟲。我們這個社會又何嚐不是這樣呢?因此我們應學會保護自己,多一分正義、少一些冤案。
一片晚霞的消失
佚名
我必須小心對待我生活裏的詩意。
比如,眼前的這片晚霞,麵對它的時候,我不應該輕易地抒情。但是我還是描述一下它吧,我力求對它的描述接近於寧靜,而非抒情。
這是八月山區的傍晚,遠處的山巒形成一個遼遠的背景,地勢由高而低,開闊舒緩。
一條河流同時從這裏經過,它並不洶湧,也不渾濁,它的河岸以及河灘都是光滑白淨的鵝卵石,它淺淺細流,是這片開闊的背景上一處柔軟的記憶。
晚霞給這個場景帶來了絢麗,山區的雲層向來詭異,天使可以迅速猙獰,雄偉可以頓時委頓,隻是晚霞,自始至終的聖美、紅潤、金黃,河流為它幻化成一條悠長的七彩碎片。
此時,河岸上有一個懦弱的男子,他是一個喜歡抒情的男子。河岸上的草地開滿細碎的野花兒,那片晚霞的紅潤鼓動著他的胸膛,每當這樣的時候,他就會情不自禁,扯開嗓子“漫”起花兒。
他唱得真好,十裏八鄉都知道他的名氣,他從一個年輕的後生唱到脊背已經彎曲的老漢,他的花兒越唱越悲涼。
可是今天,他拒絕歌唱,他倔強地不開口。我看見他的嘴唇在抖動,他不敢抬頭多看一眼那片晚霞,他羞愧地低下頭,扛起碩大的一捆青草,朝著晚霞的反向走去。我知道他已經很久不唱了。他的脊背不是被青草壓彎的,更像是來自於聲聲的責罵和抱怨。除了唱花兒,他一無所長。他娶了媳婦,養了孩子,但家境貧窮。他不是一個好勞力,他的力氣都用在了“漫”花兒上,母親、妻子和孩子都因此而鄙視他,怨恨他。他娶了媳婦,還在山上“漫”花兒,那些挑逗的花兒,唱得村子裏的姑娘也紅了臉,姑娘們愛聽,但他遭受痛斥。
他真的一無所長,臂膀的肌肉始終比不過鄉鄰的漢子,他不會做地裏的活兒,整日“漫”在花兒的妄想裏。
後來他去了鎮上,他來到鎮文化部,告訴站裏的幹部,他會唱花兒,他的花兒是最好的,他可以代表鎮上唱,代表市裏唱,代表他的民族唱,他的條件是每月100元的生活費。他說他有了這筆生活費,他的家人就可以放過他,不再責罵他,他可以整天地唱了。
文化站的幹部說沒有錢給他,讓他回去了。
後來他又跑到了旅遊景點,但是很快被辭退,大家說,他的花兒總是悲戚感傷,總是讓客人心緒不佳。
事實上真是如此,那些歡快的唱得姑娘們臉紅的花兒,他已經沒有心境再唱出口了。他回到了家鄉,從此失聲。
山區八月的晚霞紅火誘人,生活裏我時常想記住這樣一些美景,樸素的,純淨的,那一刻,雖然我再三勸說自己,但還是固執地認為消失在這樣一片晚霞裏是一件十分值得懷念的事情。
於是我麵對它,閉上眼睛,虔敬地鐫刻它,它無限展開,直到山那邊傳來了花兒聲:“尕妹妹是牡丹花院子裏長,哥哥是空中的鳳凰,旋來旋去沒妄想,吊死在牡丹的樹上……”
我在鐫刻它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充滿感傷,因為我如此固執地想到鐫刻,一定是知道了我將要麵對的消失,歌聲的消失,或者晚霞的消失。
傍晚的時候,總是喜歡仰望那片晚霞,直到黑色將它吞噬……
心靈智語
晚霞,如同熱戀中小姑娘紅潤的臉,溫柔美麗。晚霞,如同工作中小夥子認真的表情,專注安靜。晚霞,如同教室中小朋友渴望知識的神情,期待幻想。晚霞消失,天空一片寧靜,那個河岸上扯開嗓子“漫”花的男子,也隨這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