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聲稚嫩的叫聲衝進張氏的耳朵，張氏耳尖聽出那是她小幺兒的聲音，知道她幺兒和老頭子回來了。
她突然扔下擀麵杖，坐到地上大聲哭喊“我的命苦啊，養的兒子不孝啊，把老娘當丫環使喚，娶了個兒媳婦是千金奶奶啊”正巧，李父帶著李浩海走了進來，張氏對他們哭道：“我不如死了算了，老頭子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這又是怎麼了，你們誰惹你娘了，大海，快把你娘扶起來，地上涼”。
李浩海上前抱住他娘的手往上拉，說“娘，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我去打他，你快起來”。
李浩海沒能把李氏拖起來，反而被她一把抱在懷裏：“我的兒啊，我的寶啊，你以後可不能學你哥啊，一個沒良心，一個不孝啊”。
“在孩子麵前說什麼呢，也不嫌丟人”李狗子嗬斥道。
“我的兒怎會嫌我丟人，又不像那兩個白眼狼”張氏反駁道，邊抱著李浩海站起來。
邊上站著的三個人臉色齊齊一變。
李大地夫婦抱做一團，身上被抽到的地方已經紅腫淤青起來了，有些甚至冒出血珠，可見他娘下手有多狠，壓根不當他們是親兒子。
他們夫妻倆撇撇嘴，早就看通透了，他娘眼裏向來就隻有一個浩海，有什麼好的都是先緊著他，他們夫妻倆就是做在多，他娘也看不到，隻覺得那是他們應該做的，有再多的孝心也磨沒了。
李大山卻覺得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心裏一片冰冷，他知道它娘偏愛浩海，也一直覺得幺兒是要受寵些，沒想到他娘是這麼看待他們兄弟的。
他已經不確定劉陽說的有沒有用了。
李父看他們兄弟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老婆子說話寒了他們的心，他衝張氏吼道：“胡說什麼呢你，哪個不孝了，你看平時兒子兒媳多敬重你”。
李狗子不同張氏，他雖然也疼幺兒，但更倚重大兒，畢竟以後要靠大兒養老。至於二兒子，他們二老向來是習慣性的忽略了。
話音一落，李大山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水早已流滿全麵，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父親母親都不喜歡他，甚至連安撫的話也要忽略他。
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半天才像找到自己的聲音一樣，他叫了一聲“爹娘”。從身上拿出五個銅板，雙手奉給張氏。
張氏哼了一聲，接過手來。
李大山繼續哽咽的說“爹，娘我以後每天都會交五文錢給你們，阿弟的束脩我也會一定會想辦法湊齊，請你們不要賣掉我”說著猛磕了三個響頭。
李狗子夫婦的這種賣兒求榮的心思被人這麼說出來多少有點尷尬。
張氏把臉一梗，惱羞成怒道“辦法，你能有什麼辦法”。
李父歎聲道“大山，不要怪爹娘，爹娘也是沒有辦法啊，你看看你阿弟，他那麼聰敏，你忍心讓他當個黃土裏刨食的泥腿子嗎”。
“就是，而且也不是讓你去送死，等你阿弟中狀元了就去把你贖出來”張氏不以為然，插嘴道。
旁邊的李大地夫婦都沒有開口，顯然他們也是知道的。
“爹娘，我一定會湊齊那束脩兩貫錢的，不會耽誤阿弟的”李大山幾乎絕望了。
張氏還想開口，李狗子搶先道“那好，開春大海就要去學堂了，你若湊齊了，我和你娘就絕不再動這心思”。
李大山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顫顫巍巍的走出去了。
張氏不滿的瞪著李狗子“他有什麼辦法，沒得去偷雞摸狗”。
“你兒子你還不了解，大山有這個膽去偷雞摸狗嗎”。
“那你……”
“就讓他試試吧”李狗子瞪了一眼張氏。
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
張氏腦筋一轉，當下就想通了，湊齊了固然是好，湊不齊也沒吃虧，還能多得一點錢。
還是老頭子想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