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霖在QQ上遇見半年未見的石頭,差點想不起來這個主動跳出來和他打招呼的家夥是誰。直到石頭問起林藍他才想起來,寒暄幾句之後,問他找林藍做什麼?
“她的畫畫好了,我親自畫的,想跟她要個地址寄給她。”石頭說。
“什麼畫?”大半年時候過去了,宋沛霖實在想不起來。
“你記得在廈門,有一次我們去唱歌?”石頭提醒他。
“記得。”
“唱歌之前,我們一起吃的飯。吃飯的時候,林姐叫我幫她畫畫,畫裏的世界是她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哦……,想起來了。這樣,我把我的地址報給你,你寄給我吧。我會轉交給她,多少錢由我付給你。”
“不用,不用,這是我的習作,技巧不成熟,畫得不好,送給她,請她將就著看看。再說,在廈門你們請我吃飯,我也沒什麼好謝的,一點心意,就當謝謝你們。”
宋沛霖發一個笑臉給他,“我替林藍謝謝你。”
石頭發一個“嘿嘿”壞笑的表情給他,“你們……”
“你想說什麼?”宋沛霖發給他一個被砸頭的表情。
石頭狡黠道:“我什麼也沒說。”
宋沛霖卻又像尋著知音一樣拽著他不放,“你覺得林藍好嗎?”
“她很有親和力,我很喜歡她。”
“她現在是我女朋友。”
石頭哈哈笑道:“早就看出來你們挺合適。”
“不過,她還沒同意。”宋沛霖慚愧道。
“為什麼?”
“她覺得我們之間有差距,怕自己配不上我。”
“這樣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我的老師看過林姐這幅畫,他說每幅畫中都有它要表達的語言。”
“哦?”
石頭繼續說道:“像林姐這幅,不知道你記不記當初林姐畫的草圖?”
“有點印象。”宋沛霖回憶道。
“畫裏有房子、果樹和菜地,還有牛羊,花草,河流。林姐想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從中可以看出她是個簡單的人,容易滿足,熱愛生活。但是橫在這些事物麵前有一條河,河流阻斷了通道,令她不能到達她向往的世界。河的兩岸長滿了花草,河中有魚,這顯示阻礙著她的東西在她心裏是美好的,有份量的。河上有一座橋,橋是通道。但是橋很窄,這表明她認為突破阻礙的方法很少,到達她的理想世界很難。這就是她的畫裏呈現出來的信息。”
宋沛霖一遍又一遍看著石頭的解析,林藍心裏的一幅畫,透露出了她心裏的小秘密,這一刻,他似乎懂得了她。於是把和石頭的聊天複製、粘貼,發送給了林藍。身在廬山中,她未必明了她自己。
對石頭一謝再謝,誠摯地邀請他來武漢玩一趟,他說我陪你去玩,我們三個人還一起喝酒唱歌,我介紹我的哥們給你認識,你來了就別走了,武漢城市發展很快,在我們這裏留下吧。
話說得太殷切,石頭倒不願來了,敷衍道:“一定、一定。”
下了線,宋沛霖在白紙上勾勒林藍的畫,他從不知道一幅畫裏還能讀出這麼複雜的心理。在石頭的點撥下,他仿佛讀到了林藍的心靈地圖,她想要的世界色彩明媚、鳥語花香。她想要的一切倒也簡單,不過是溫暖又快樂的一個家而已。橫亙在她麵前這條河究竟指的是誰?是樂彥嗎?好像又不全是。河在林藍心裏是美麗的,這又怎麼理解?明明阻擋了她的幸福,這條河為什麼還能美好豐富?她心裏就沒有怨嗎?林藍拒絕他的理由無非是他們之間的差距和世俗的眼光,再就是怕傷了他父母的心。從她和楊立東談崩了這件事來看,最大的因素還是樂彥,她不能丟下她的樂彥,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不會比他在外麵接一單大生意更難,唯一的難處倒是林藍的心理防線和她的自信心。林藍不離經叛道,她循規蹈矩,她希望能在所有人的認同和祝福中過日子。
她認為難辦到的事,寧可放手而不去企及。宋沛霖想:那麼就由我來做她的橋吧!由我來渡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信息發給林藍之後,許久不見她回,大晚上的幹什麼去了?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她,“在幹嘛?”
剛把樂彥哄睡著,正準備睡了,她說。
“睡這麼早,我發東西給你了,你上網來看吧!”
“是什麼?”她不情願地說。
“看了就知道。”
林藍從熱烘烘的被子裏爬起來,披了件厚外套,打開電腦,開機,登QQ,宋沛霖發給她的聊天記錄跳了出來。饒有興致地看完,宋沛霖的頭像亮著默默在邊上等著她。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她:“石頭分析得像你嗎?”
“嗯,很像。”她發給他一個臉紅的微笑。
“林小藍,我願意做渡你的橋!”他突然說。
林藍眼渦濕潤,臉上盛開著好大一朵花,頗有幾分“梨花一支春帶雨”的模樣。說句“Yes, I do!”也許很容易,人生若隻有短短幾年,她一定奮不顧身撲向他,快樂一時是一時。但是,她們都有漫漫幾十年要過下去,如若不出意外的話,活到鬢絲如雪,這中間還有五十年吧。什麼樣的情可以敵得過五十年的風霜歲月?林藍想想都可怕。
他不在眼前,遙想著跟他的未來,事事總如幻境,不可及,不可及。而她回頭望一眼床上那個小男子漢——樂彥,心總能堅硬得下來,不去做沒有把握的事,她說:“沛霖,謝謝你願意來了解我,我何其有幸!但是我不能害了你!”
“大半夜的,你總要說些讓我倒胃口的話。”
好話,她心裏有,但是她不能說。她苦笑道:“這是你我之間的命。”
“你是那認命的人嗎?”他反問道。
“我不是,所以更要認清方向,沛霖,我不年輕了,我累了。錯過一次便已要了我半條命,跟你要是沒個好結果,隻怕另外這半條命也沒了。如果人生是一場賭博,我會把我的後半生壓給楊立東那樣的人,而不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他冷著臉,心痛難耐。
“少愛一點,才會少痛一點。”她答道。
他嗤笑道:“你的邏輯真好笑!為了不受傷,寧願嫁給不愛的人。”
“你可以罵我自私,這是我保護自己的方式。”
“我才懶得罵你”他發給她一個不屑的表情,又說道:“但是我不能讓你去禍害別人。”
“沛霖,要怎樣說你才能清醒呢?我是個離婚的女人,我有兒子。”
“我會對樂彥好的。”
“我嫁給你的話不會給你生孩子,這樣,你也要我嗎?”
這一點,宋沛霖倒是沒有想過,林藍一下子丟給他一個大難題,他不是丁克一族,他的父母也不能接受他沒孩子,他們還年輕,要個孩子應該的,他不知道林藍是這樣想的。
他果然嚇到了!
林藍不敢怪他的遲疑,相反,她恨自己的無情,一下子把他的路堵得死死的,這下子,宋沛霖是擋回去了,可是,有誰知道她心裏有多難過?
林藍悄悄下線,關了電腦,重新睡回床上去,在暗夜裏睜著一雙大眼睛,心亂得難以入睡。他不愛她,應該不會為得不到她而難過,他那麼好,應該由更好的女生來愛他。
良久,他發了一條手機信息過來,“林小藍,你的心好狠!”
她置若罔聞,他氣不順,又發“你敢說你不在乎失去我嗎?”
“我不在乎”她回道。
“當著我的麵,看著我的眼睛說,我不相信你還這麼理直氣壯?”
她不回。他賭氣似地說:“你等著,我一會兒就到你家樓下。”
林藍慌忙打電話過去給他:“你瘋了,怎麼可以深更半夜來我家。”
“我來聽你把你拒絕我的話當麵說一遍,如果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的真是不在乎,以後我一定不煩你。”
“不要,別過來。”林藍懇求道。
“林小藍,如果你丟給我的難題我都接受,你會怎樣?”他挑釁地說。
“你瘋了!”林藍驚呼道,意識到聲音太大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樂彥,樂彥翻過身去抱著被子繼續酣睡。林藍輕輕下床,走到客廳,邊踱著步邊跟宋沛霖打電話,“哪有人結婚不生孩子的,你等著你爸媽打死你。”
“那是我的事呀,你要是就這麼決定了的話,我會去解決。”他很男人地說。
又被他看穿!再由著他這麼順勢往下說也就沒意思了,多少豪言壯語都出來了。
“宋沛霖”她叫了一聲便頓在那裏,他應了聲“嗯”,見她無話暗覺好笑,須臾,林藍倒陡然有了主意。
“宋沛霖,你答應我一件事。”
“得看什麼事?”他警惕地說。
“不是很難啦!”她叫道。
“你先說說看,我考慮要不要答應。”
“你跟十個女生去約會相親,必須是條件好的女生,很有誠意地去跟她們相處,如果這之後,你還認為我最好,那個時候我會答應你。”
“我暈!大姐,你整人可真有一套!”
“我認真的哦!而且你不能敷衍我,因為我會在暗地裏調查,假如你有一次敷衍我,我們的約定就馬上取消。”
“要命,你讓我上哪兒去找這十個條件不錯的女孩子?”他氣急敗壞地叫囂。
林藍捧腹笑得肚子疼。
宋沛霖打電話給崔友利,東拉西扯地聊著閑天,支支吾吾地好半天也扯不到重點,崔友利要掛電話他又攔著,扯出新的話題不停的往下繞,崔友利聽出了他言語中的閃爍,還當他是想借錢磨不開麵子張不開嘴,他豁然而笑,主動提了出來,“是不是要借錢?不準超過一萬啊,我家小吳知道我有多少錢。”
“去你的!誰要跟你借錢!”
“那你幹嘛怪怪的?”
“那個,小利,介紹幾個女孩子跟我相親吧!”宋沛霖憋紅了臉說。
“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你要相親?”崔友利反應激烈地哇哇大叫著。
“對呀?”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抽風啊?”
“你才抽風呢?怎麼樣?不行嗎?”
“不行,你得跟哥們說清楚,別哥們這裏幫你跑前跑後,回頭你又不當一回事兒。”
“我答應了一個人,要認真地去跟十個女孩子約會相親,而且得是很優秀的女孩。”
“答應誰呀?王希兒?”
“不是她”
“不行啊,你非得說是誰,我不能白替你忙和呀!”
“上回吃飯的時候,你們都見過,送我回家那個。”
“那個呀……哦……哎,我說,你是不是缺少母愛呀?”崔友利憶起林藍的樣子,不屑道。
“嘿,你怎麼說話呢?”宋沛霖真火了。
“我是說那個人比你大好幾歲,就你這條件,啊——,好找不找的,找個哪樣的?”崔友利好心提醒他。
“我願意,她哪樣啊?我覺得她蠻好,再說人家還不答應呢!”
哥倆吵了一通,最後,崔友利還是答應會幫忙介紹,他得先去聯係一下,叫宋沛霖等他消息。回頭,他跟幾個朋友聚會,說起宋沛霖這小子一時腦熱,找了個條件差很多的離婚女,大家決定一起想辦法,把這個城裏傾城的美女都搜羅出來跟宋沛霖相親,把林藍比下去,把失足青年宋沛霖給挽救出來。幾個人分別從自己的同事、同學,包括網友中去挖掘單身的美女,向她們隆重介紹有為青年宋沛霖,把宋沛霖誇得上天入地僅此一個好男人,美女們當然不介意跟帥哥一起喝杯咖啡聊一聊,雖然有一些美女想嫁給更有作為的成功人士,但奈不住崔友利他們的軟磨硬泡,也願意見一見宋沛霖,一周之內,十個美女湊齊了,宋沛霖安排好約會地點,逐一和她們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