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看到這些。”我趕緊提醒爸爸,周圍一雙雙,要活吞了我們的眼睛。
回家途中,汽車開得飛快。
一進門,爸爸就將兩個表妹扣下。告訴姨媽和姑媽她們在我們家過夜。
我和媽媽聳了聳肩。
“說說是個什麼樣的湖怪!”爸爸趴在經常畫圖紙的拷貝台上,要兩個表妹仔細描述湖怪的特征。
那認真勁兒真想讓我笑破肚皮。
“如果你答應再給我換一套護膝,我講得可比她們動聽。”我摟著爸爸的肩膀。
“這世上,可沒有比你再貪婪的魔鬼啦。”爸爸將我的手甩了下去。
“當你畫完的時候,準會失望地發現,她們說的是一隻蹲在荷葉上的小青蛙。”
我飛快地跑了。爸爸的一隻拖鞋,已經飛了過來。
我走進廚房,想找點兒吃的。
“怎麼樣?雨天畫畫一定不錯吧。”媽媽興災樂禍地看了我一眼。
她本來要讓我今天在家裏複習英語。
她是個嚴厲刻板的英語老師,有種叫人害怕的黑色幽默。
在她的課堂上,不論多大的孩子,都像個木雕。
“完成得非常好。下雨的時候,我一直在構思。一個清純的少女從湖中走出來,打著把白色的荷花傘。與從湖泊的另一麵走出的,吹著河螺的男孩兒相會。”我不得不將表妹們那些奇怪的想法,胡編一頓。
“之後呢?”媽媽不以為然地盯著我。
“之後我就畫了,雖然就晴了那麼一會兒,還是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可是兩個淘氣的小表妹,輪流在畫夾上抹了幾筆。我隻好再重畫一幅了--就是我那幅最著名的畫的續集,《雨中的垂釣者》--”
我從媽媽忙碌的腳步聲中聽出來,她在瞧不起我。
“那已經是你的第二十一幅了,能不能畫點兒別的。別老重複一個樣兒。”媽媽生氣地擰著眉毛。
“連爺爺都說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品,而且那些畫沒有一張是重複的,我對老天發誓。”
“是啊,第一張,那個會唱歌的老頭兒釣的是草魚;第二張釣青蛙;第三張釣蹲魚;第四張釣個烏龜……”
“行啦,媽媽,這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等著瞧吧,我可不比達芬奇差。他不是也畫雞蛋畫出名的嗎?”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總喜歡偷懶。”
媽媽又要犯歇斯底裏症,踩著我的腳後跟完沒沒了地嘮叨。
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
“我會努力的。”我摟著她,肉麻地安慰一番。
這一招很管用,她立馬塞給我能買十個畫夾子的零花錢。
我回到臥室,抱著我的菲娣,給好朋友菲力打電話。
他胖得像個皮球,臉跟嘉菲貓沒什麼兩樣兒。
“玩得怎麼樣?”菲力總喜歡說蠢話。
“蠢貓,我今天是去寫生了,完成那個著名的續集。”我知道我罵他蠢貓,他不會生氣。
他就是這麼個開朗的家夥。
“又釣了個烏龜,或是什麼河蝦?”菲力在捏著鼻子說話。
“行啦,今天我可沒功夫跟你開玩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商量你下個星期,是畫草魚還是野兔子嗎?”
“該死的,你別再想跟我一組打籃球。”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說吧。”
我捏著菲娣的耳朵,揉著它的肚子,可實在說不出口。
菲力在罵那邊的弟弟。
他有一個小弟弟,鬼機靈,總整菲力。所以沒少挨菲力的巴掌。
“行啦,再哭撕爛你的嘴。”菲力衝電話喊道,“趕快說吧。”
“又在欺負你弟弟。”
“快說!哎喲,你這個小壞蛋。敢撕我的作文!”菲力叫得極痛苦。
他最心疼語文作業,因為通常都是坐在那憋一個小時,也憋不出一個字兒。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我說,“我有點兒不相信。”
“那你就爛在肚子裏。”電話掛了,菲力一定在扁他弟弟。
我穿上溜冰鞋,向他家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