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隴西不久董卓便被重新征用,詔董卓為中郎將,佐車騎將軍皇甫崇護衛洛陽,征戰邊章,韓遂西北義軍。
在鎮壓邊章,韓遂等人反叛起義時,皇甫崇與邊章軍進行激戰,皇甫崇失利。又因在鎮壓黃巾起義時路過鄴(今河北臨漳)時,見中常侍趙忠修建的豪華宅邸超過規定而上奏靈帝沒收,被趙忠懷恨在心。中常侍張讓索要五千錢又未給,一並結怨。張讓,趙忠向靈帝讒言,皇甫崇被召回洛陽,以無功而免職。複以司空張溫為帥,執金吾袁滂為副,更任董卓為破虜將軍,令他與蕩寇將軍周慎統歸張溫指揮。
早先皇甫崇被征為中郎將,任冀州牧,急召進京時,信都令閻忠勸功高蓋主的皇甫崇自立為王,吸取韓信被殺的教訓,擁兵割據。皇甫崇認為,朝廷吏士還多忠於劉氏漢室,自立為王必遭天下唾罵,於是聽命於靈帝詔令,回軍洛陽,旋又出守長安,護衛西漢諸帝陵園,最終落得無功而免的下場。閻忠見皇甫崇不聽勸告,遂棄官逃跑,憤然離去。
如今張溫被用,又有名士張玄勸其擁兵自重,威逼靈帝誅殺宦官,起用賢士,又被拒絕。名士張玄是漢恒帝時名儒張超之子,恒帝時其父張超高節不仕,其兄張陵恒帝時官至尚書,以彈劾大將軍梁冀及其弟河南伊梁不疑而名聞朝野。張玄高才,有謀略感激張溫以禮舉薦,不仕而以布衣求見,張溫禮迎進帳後,張玄向張溫獻策說:“天下寇賊雲起,豈不以黃門常侍無道故乎?聞中貴人公卿已下當出祖道於平樂觀,名公總天下威重,握六師之要,若於中坐灑酣,鳴金鼓,整行陣,召軍正執有罪者誅之,引兵還屯都亭,以次翦除中官,解天下之倒懸,報海內誌怨毒,然後顯用隱逸忠正之士,則邊章之徒宛轉股掌之上矣”張溫聽後大為震驚,不知如何回答,良久之後便對張玄說:“處虛(張玄字處虛),非不悅子之言,顧吾不能行,如何?”玄乃歎曰:“事行則為福,不行則為賊,今與公長辭也”即仰頭欲飲毒酒自殺。張溫前執其手曰:“子忠於我,我不能用,是吾罪也,子何為當然!且出口入耳之言誰今知之?”張玄隨即辭別張溫,隱居於魯陽(今河南魯山)山中。
邊章,韓遂義軍原為湟中(今青海東部湟水流域)義從,小月氏人北宮伯玉和李文候所領導的邊民起義,以羌人少數民族為主。漢靈帝派軍鎮壓黃巾軍起義後,部分起義人民逃往河東,並州一帶,部分逃往幽州,益州及荊湖一帶,部分逃往涼州。邊章,韓遂立名於涼州胡漢之間,北宮伯玉和李文候被推舉為義軍將領後,殺護羌校尉冷征,又逼迫,劫持邊章,韓遂,使二人專任軍政之事。邊,韓二人被推舉為將,又有大部黃巾餘眾及西北漢人不斷加入起義隊伍,威勢日重,一路東進,殺金城太守陳懿,攻燒沿路州郡,以誅殺宦官為名,入寇三輔,侵逼長安西漢帝陵。靈帝急召皇甫崇,董卓進擊邊章,韓遂軍。閻忠勸皇甫崇自立被拒逃走之後,邊章,韓遂軍已至隴右,在起義軍進軍途中,涼州刺史宋梟不敢作戰,下令各州大人讀《孝經》以感化義軍,以瓦解義軍,取得勝利,戰不利被詔問罪入獄。漢陽長史(今甘肅甘穀東南)蓋勳素有威望,被義軍擊傷,不忍殺害,送歸漢陽。楊雄任州刺史,表蓋勳為漢陽太守,時天旱缺糧,府所積糧出以救民,活數千人,起義軍遂不攻漢陽而轉攻他地,漢陽安定。
靈帝召皇甫崇回洛陽,率軍出守長安,又被中常侍陷害,無功免職。張溫複為漢軍統領,合兵十萬,屯駐於美陽(今陝西武功),保衛西漢諸帝陵園。邊章,韓遂大軍急攻美陽,擊敗董卓,張溫。張溫被迫撤軍自保,固守不出,羌兵們做白狗祭,將一隻白狗吊在城外,七日不死,認為大吉,攻城必勝。於是加緊攻擊,使得張溫,董卓等人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至11月(185年),有流星從空中劃過,光照邊章,韓遂軍營,韓遂迷信,以為衝撞了漢陵諸帝,恐再戰對己不利,欲撤兵回金城。眾羌眾占卜得吉卦,堅持進攻美陽,一時主意不定軍心大亂。董卓聽聞之後,大喜,與右扶風太守鮑鴻等人率軍猛攻邊章軍,邊章兵敗,被殺數千人。邊章,韓遂軍敗退至榆中(今甘肅永靖西北)。張溫派蕩寇將軍周慎率三萬騎追至榆中,邊章大軍分別列陣以迎擊。參軍事孫堅勸周慎說自己願意帶兵萬人斷邊章軍輸送糧物之道,以困邊章軍。周慎不聽,遂以大軍包圍邊章軍。邊章,韓遂一麵堅守城池,一麵暗自派軍切斷周慎軍的糧道,周慎驚恐,急率軍撤退,邊章,韓遂軍追擊,斬漢軍甚多,取得勝利。董卓率軍突進,迫北宮伯玉,李文侯等諸羌眾到達金城,望垣(甘肅天水)一帶。金城是羌人本勢,勢力無所不及,到處駐有軍隊,而董卓等人盲目深入西羌,又犯了“窮寇莫追”的兵家大忌,在追趕過程中遭到數萬羌人圍攻。由於後援軍無法及時趕到,不到數日,各軍糧食殆盡,而圍兵不僅沒有絲毫減退,反而進攻更加猛烈,情勢十分危急。當時周慎等人率領的軍隊已被徹底擊潰,董卓軍孤立無援,隻得設計解脫。沉著老練的董卓在此情形之下,仍不慌不忙,命令士兵在河中築一高堤壩,截斷上遊的水流。羌人們對此感到莫名其妙,這時羌兵偵查回來的消息說,東漢軍隊整天在壩中捕捉魚蝦。西羌將領以為董卓糧盡,隻能靠捕捉魚蝦充饑,於是放鬆了警惕,隻圍不攻,想困死董卓軍隊,可過了很久都沒有動靜,等到羌騎探明情況時,董卓軍隊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去向。原來,董卓築壩的真正目的是迷惑敵人,以此掩護,然後伺機悄悄撤退。羌胡兵騎聽聞董卓軍隊逃遁,前往追擊。無奈董卓撤退時決了堤壩的口子,河中水深,無法渡河,隻能停駐著急,毫無一點辦法。董卓在望垣(今甘肅天水)北鎮壓先零各部,以迫羌兵回救,亦被北宮伯玉擊敗,邊章義軍遂轉危為安。
董卓回報軍情,張溫以靈帝詔書責問董卓征討不力之罪,董卓遲遲不到,張溫待其良久,便以怠慢軍機之罪責問董卓,董卓應對自如,不聽張溫將令,皆以逆對順,不肯認罪,狂言大語,對董卓輕視無禮。當時參軍事孫堅在座,向前耳語於張溫說:“卓不懼罪而鴟張大語,亦以詔不時至,陳軍法斬之。”溫曰:“卓素著威名於隴蜀之間,今日殺之,西行無依”。堅曰:“明公親率天兵,威震天下,何賴於卓?觀卓所言,不假明公,輕上無禮,此一罪也。章,遂跋扈經年,當以時進討,而卓雲未可,詛軍疑眾,二罪也。卓受任無功,應詔稽留,而軒昂自高,三罪也。古之名將,仗鉞臨眾,未有不斷斬以示威者也,是以田穰苴斬莊賈,魏絳戮楊幹。今明公垂意於卓,不即加誅,虧損威刑,於是在矣。”溫不忍發舉,乃曰:“君且還,卓將疑人。”孫堅聽後便起身向外,走出帳中。
邊章,韓遂等雖然暫時轉危為安,見朝廷兵將眾多,起義軍內部邊章,韓遂與北宮伯玉等人又矛盾四起,黨眾離散,決定退回涼州。又有數眾乞降張溫。張溫使百萬錢於靈帝及其左右,被靈帝遣使持節拜為太尉,征召入朝。因張溫中軍未臨義軍而勝,皆不予封賞。唯聞孫堅數卓三罪,勸張溫斬董卓以震君威而被皇甫崇等人賞識。董卓軍大難製又不加賄賂,黃門侍者亦多恨之,無不歎息張溫未斬董卓之錯,加拜孫堅為議郎。靈帝下詔征拜董卓為少府,入京為官,以削弱其兵權,挖掉他的涼州軍基,董卓不肯應詔,上書曰:“所將湟中義從及羌胡兵皆詣臣曰:‘牢直不畢,稟賜斷絕,妻子饑凍’牽挽臣車,使不得行,羌胡敞腸狗態,臣不能禁止,輒將順安慰,增異複上。”靈帝無奈,不能製止,深以為慮。
邊章等人退出三輔,進軍涼州之後,朝中有人主張放棄涼州。司徒崔烈也以邊章,韓遂反,征發天下,役賦無已為由勸靈帝放棄涼州。北地靈州(今寧夏靈武西南)傅燮,時為議郎,堅決反對,聽此朝議之後,厲言說道:“斬司徒,天下乃安。”尚書郎楊讚奏傅燮庭辱大臣,帝以問燮,燮對曰:“昔冒頓至逆也樊噲為上將,願得十萬兵橫行匈奴中,憤激思奮,未失人臣之節,顧計當從與不耳,季布猶曰:‘噲可斬也’。今涼州天下之要衝,國家藩圍。高祖初興,使驪商別定隴右;世宗拓境,別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今牧禦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內為之騷動,陛下臥不安寢,烈為宰相,不思為國恩所以餌之之策,乃欲割棄一方萬裏之土,臣竊惑之。若使右袏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因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若烈不知之,是極蔽也;知之而故言,是不忠也。”靈帝從其議,不準放棄涼州,征漢陽太守蓋勳入朝為討虜校尉,後出京兆尹。任傅燮為漢陽太守,離京赴任。
傅燮到任漢陽之後,安撫眾羌,列置四十餘營,效果甚佳。羌漢民眾大部分是受壓迫,歧視而反叛,如此一來,反叛者大為減少。
起義軍不斷壯大,內部將領之間的矛盾也漸漸突出,漢兵與羌胡兵之間也是矛盾不斷,時有不和。韓遂借機殺邊章,李文侯,北宮伯玉,欲自立為王,羌胡,漢人皆怨恨韓遂此舉。此時涼州義從宋健,王國率軍與韓遂合兵一處,共守金城。漢庭方麵,涼州刺史楊雍因平叛不利而被免職,由耿鄙接任涼州刺史。耿鄙上任之後因信任奸詐貪財的程球而遭涼州士人怨恨。耿鄙開始征調涼州六郡兵馬以討伐韓遂等人,扶風茂陵(今陝西興平)人馬騰應征入伍,被任命為從軍事,後多有戰功而升任為軍司馬。韓遂殺邊章,李文侯,北宮伯玉後,自掌兵權,擁兵十萬進犯隴西郡。耿鄙準備率軍迎戰,漢陽太守傅燮知耿鄙不得人心,出戰必敗。於是竭力勸阻耿鄙說:“使君統政日淺,人未知教。孔子曰:‘不教人戰,是謂棄之。’今率不習之人,越大隴之阻,將十舉十危,而賊聞大軍將至,必萬人一心。邊軍多勇其鋒難當,而新合之眾上下未和,萬一內變,雖悔無及。不如息兵養德,明賞必罰,賊得寬挺,必謂我怯,群惡爭勢,其離可必。然後率已教之人討已離之賊,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禍,竊為使君不取。”耿鄙不聽勸阻,堅持率軍出擊。耿鄙率軍抵達隴西狄道(今甘肅臨洮縣),軍中內訌,別駕從事和隴西郡太守李相如反叛,率軍攻殺程球,複又殺耿鄙。軍隊嘩然而散,酒泉太守黃衍亦反,與韓遂連結合兵,軍司馬馬騰亦擁兵反叛,率軍投奔韓遂軍中。眾人推舉漢陽郡人王國為“合眾將軍”率軍圍攻漢陽。城中兵少,太守傅燮堅守不出。攻伐漢陽郡的數千羌胡素感激傅燮其恩,共跪於城外,叩頭請傅燮出,欲送他回靈州(今寧夏靈武西南)故裏,不願屠城殺之。年13歲的傅幹,知道其父傅燮性格剛烈,仰慕古人高風亮節,(傅燮,身長八尺,容貌魁梧,年少入洛陽為學,師從太尉劉寬,舉孝廉之後,聽說舉他為孝廉的郡將逝世,於是棄官服喪。)不會接受羌胡騎兵建議棄城回家,於是便勸其父說:“國家昏亂,宦官當朝,父親不被朝廷所容,如今涼州已被叛軍控製,我們兵少不能自守,鄉裏羌胡蒙受父親的恩德,欲送父親還鄉,還請父親依從他們的建議,暫時返回鄉裏,再征募智勇之士,待有道的人出世,我們再考慮拯救天下。”話還沒說完便被傅燮製止,歎氣說道:“別成(傅幹小字),你可知我今天必須死在這裏?正所謂‘聖達節,次守節’商紂這樣殘暴的君王,都有伯夷為他絕食而死,孔子都稱讚伯夷為聖人。如今朝廷還沒有商紂那樣殘暴,我的品德能超過伯夷?亂世不能培養出浩然正氣的人,我拿著朝廷的俸祿又怎麼能不替朝廷分憂呢?我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一定要死在這裏,你有聰明智慧,但我不能用你所說的言語。郡府的主簿楊曾就是我的程嬰,可保護你的安全。”傅幹聽後哽咽不能說話,左右的人都流淚哭泣。王國派酒泉胡太守黃衍入漢陽勸降,傅燮手按寶劍怒斥黃衍:“身為朝廷命官,反為逆賊做說客,你可知是何罪?”說著便要仗劍行刺。黃衍退出後,傅燮帶兵出戰,死於亂軍之中,其子傅幹逃脫,建安年間為丞相參軍,倉曹屬,入魏,為扶風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