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長長的走道一路前行,地勢漸漸拔高,莫離回身望去,發現他先前所處的廣場所在的地方,竟是一處陡崖,房舍全部建在懸崖的邊緣,不由大感驚奇。
行在前麵的王長亭停下腳步,看到莫離眼中的驚奇之色,微微一笑,簡單說道:“這裏是低輩弟子休息的場所,之所以建在懸崖之策,主要是為了鍛煉弟子的心誌,在那裏,最易感受到河山的壯麗恢宏之氣,方便弟子們感悟自然大道,對於心境修行,大有裨益。好了小兄弟,我們還是快快去吧,免得去的晚了,又要被訓斥。”
莫離心下羨慕,跟在王長亭身後,仍是不停的向後望去,王長亭看慣了這些,也不去管他。
兩人一路前行,道路兩旁漸漸出現了樹木,越向前走,地勢越高,兩邊樹木也越高大,直行了大概有兩千米的距離,周圍的樹木已然長到了數十丈之巨,至於再往遠的景色,早已被白雲遮蓋。
行了這麼遠的路程,前麵的王長亭仍是步履穩健,莫離則有些力不從心,在行出千米的路程時,他感覺到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壓力,不知來自何方,無影無形,但是在那股壓力下,莫離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身體的沉重。
但是他終歸是從困苦中走出來的孩子,自有一股倔脾氣,看前麵王長亭神態自若,莫離咬緊壓根,緊緊的跟在後麵,不肯落下一步。
兩千米,三千米,直到四千米,莫離早就失去了距離的判斷,在這麼高的海拔下,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得寒冷,天空中隱隱有白色的雪花落下,莫離呼吸間,陣陣白色的霧氣從口中噴出,現在的他雙腿重若千鈞,眼前陣陣發黑,完全是憑借著一股死不服輸的毅力在撐著。
行在前麵的王長亭仍然在不緊不慢的走著,對於後麵的一切,他了若指掌,雖然麵上仍舊是平淡無奇,但是心裏卻在嘖嘖稱奇。
這條道路,是每一個想要拜入山門的人必須通過的考驗,隻有通過的人,才有資格成為這裏的弟子,每一年都有不知多少人在這裏失敗,成功的寥寥無幾。
本來第一眼看到莫離瘦弱的身軀和拘謹的神態,王長亭並不看好他,隻是掌教有令,這才帶他一試,沒想到這瘦弱少年的表現卻讓他刮目相看。
王長亭欣喜之餘,心下卻是替她惋惜,他早就觀察過莫離的根骨,資質實在是一般。
王長亭在這邊嘖嘖讚歎惋惜,身後不遠處的莫離可實在是到了強弩之末,現在的他雙眼模糊,看不清任何事物,即使是離他如此之近的王長亭,在他的眼裏也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這種極度的不適感覺非常類似於缺氧,若不是莫離腦中那一股令王長亭納悶的思想意識撐著,他真的是想立刻躺在地下,再也不起來。
“如此倔強的性子,倒也與修行之道相符,隻是不知道他為何會有如此堅強的意誌?”王長亭思考一陣,也無法想象麵前的少年人經過了什麼樣的經曆才會早就如此堅強的意誌。
生長在豪門巨富人家的他自然難以想象,似莫離這樣,一個自幼父母雙亡,靠著別人的救濟和照顧長大的孩子,內心裏除了對友善的感激,也會深深的在心裏埋藏有一股憤世嫉俗的情緒,他們比大多數人更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同,更在意別人的看法,同時他們的自尊心也更加強烈,因為即使再多的人會友好的對待他,照顧她,也必然會有令人厭惡的白眼鄙視他,厭棄他。
“砰”,物體觸碰堅硬的土地的聲音響起,是莫離實在支撐不住疲累至極的身體,雙膝一軟,身子轟然矮了下去,但是令王長亭萬分詫異的是,在雙膝即將觸地的刹那,莫離用劇烈顫抖的雙臂硬生生支住了下墜的身體,即便整個身軀都在顫動不止,他仍然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王長亭越發看不透眼前的少年。
這種行徑,其實隻是莫離下意識的行為,從小到大,他從名為孟虎的老村長那裏聽說了無數的俠客仙道的故事,裏麵的主人公無一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隻跪天地父母,這種思想,在長達十幾年的時間裏,深深的烙印在莫離的心裏。
對著天,要敬;
對著地,要容;
對父母,要愛。
在這天地間,除了天地父母,再沒什麼,能承受鐵骨男兒的錚錚一跪。
此時的莫離,身體顫動的幅度已經越來越小,他再有堅強的意誌,終是一介凡夫俗子,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莫大的奇跡,王長亭清楚,恐怕再如此下去,隻需幾個呼吸之間,眼前的少年便會在自己的眼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