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織女意亂難織布 王母凝神尋良策(1 / 3)

田野裏雪已消融,牛郎牽了老黃牛趕忙犁地種粟,往年這時節粟已出苗,綠黝黝地蓋滿地麵,都被這場怪雪耽誤了。牛郎很著急,老黃牛這幾日狂躁,不好好拉犁,一會臥在地上閉目不起,一會又在地上撞地擺尾,實在沒法,就自己用木鏟挖地,慢慢點種,好在下大雪前種的種子還有不少沒有出苗被凍死,還能出苗,省了再種。織女得趕著織布,一家人得做些夏天穿的褂巾,一場大雪耽誤了織布時間,紡了很多麻線堆在屋裏,牛郎媽隻得抱著兩個孩子給織女打下手,拿拿線頭。牛郎沒見過老黃牛如此躁狂,不知道咋辦,媽媽說隨他吧,老黃牛在你小時候就服侍,一隻跟你形影不離,不會跟你鬧脾氣,你好好服侍它,過幾天就沒事。牛郎就依了媽媽,不再吆喝老黃牛,任它隨便。老黃牛兀自一個臥在石井旁的大槐樹下,不吃不喝,閉目養神,一連三天如此,牛郎慌了神,對媽媽說:“這樣不行,怕餓壞啦。”媽媽說:“餓是餓不壞,就是焦死人,你誇父舅舅也不來,他能知道個原由。這兩天,織女織布也不順,線頭總斷,織女織不了幾下就得接線頭,也不知咋回事。”牛郎到屋外織布機旁,見織女被太陽曬黑了臉,滿身浸透汗水,一臉安詳,兩手不停忙著穿線拉杆,剛織十多下,就跑過去找到斷線,兩隻手靈巧地粘結了線頭,轉身又去織布。牛郎給她擦了臉上汗水,說:“能織多少就多少,夠兩個孩子做衣服就行,你我穿爛的,露著身子透風涼爽。”“這時節天潤太陽不暴,麻線滑,織出來的布耐柔,能多織就多織。織布得應節令,夏生麻,秋製麻,冬紡線,春織布,不是織布時令,麻線脆暴,這場雪亂了節令,麻線有點生脆,不韌滑,稍用點勁就斷頭,織出來的布不平展,也不密實,從來沒織過這樣的差布,媽媽說能將就就將就,到明年再織點好布。”牛郎看看屋前的樹林,說:“把麻線晾在樹林,經經風,中不中。”“興許好點,可不能叫太陽曬,麻線不好,一曬就扭勁,還能織一個多月布,別晾太多麻線”“這幾天活緊,要是有空,就給織布機搭個涼亭,割些蘆葦遮著太陽,你看看,臉、手、胸背都曬黑了。”“天熱,少穿點衣服透汗,曬成黑女你嫌棄。”“我是黑裏透紅,你是白裏透黑,看著更般配更美。”“織女揚起微曬黑的臉蛋,笑的兩隻鳳眼也溢出笑意漣漣,抬起滑潤潤的胳膊伸到牛郎身旁,說:“還是比你那粗胳膊糙腿好看,這能叫般配。”牛郎揚手擰擰織女豐滿的腰胸:“當了孩子媽就叫般配,不般配咋能生孩子。一生孩子,這腰沒以前細嫩,倒顯得更滋潤,跳起舞來更動人”“你想看,我就給你扭幾下,一年多沒跳,這腰有點發僵。”說著,就離開織布機,擺手扭腰旋身跳舞。織女剛舞兩圈,就停下來紅著臉喘著氣說:“身體有點不聽使喚,不比從前,身段不靈,腿也笨些。”“跳的真好,叫人渾身輕鬆,以後幹活累啦,你就跳兩圈,說不定你倆娃兒一看你跳舞,也不會鬧人。”織女抬起腿伸了幾下,兩條腿又酸又困,哪有勁跳舞,牛郎蹲下身,上下搓揉織女兩腿,說:“腿也曬黑了,以前跟白玉樣,織麻布不如織錦布,是個粗活,悠著織。”織女用雙手捶著腰,說:“織錦也累人,終日坐的腰酸背疼,但那時不覺累,生孩子後,這女兒身就變成了媳婦身,心裏擱著你和孩子,總愛做夢,一幹活就覺累。”牛郎站起身看著織女略顯瘦俏的臉,少了一點清純,多了一絲柔美,一雙鳳眼飽含深情,有些散亂的秀發披在背上,遮了粗布大褂,說:“在這兒真的委屈了你,象荷池的荷花少了花容,留下了蓮蓬,結出了蓮籽。這兩個小東西真是鬧騰人,一個屬牛吃不夠,一個屬鳳到處悠。”“都是祖上的造化,怨不得。別說話啦,趁天好,把那白虎皮拿出來曬曬,兩個小東西亂蹬腿,蹭的白虎皮少了一角。”牛郎驚著神不相信地看著織女,織女說你自己去看看。牛郎到屋裏看著兩個孩子躺在白虎皮上,四隻眼睛四下裏張望,仰著白胖胖的小手,四條荷藕般的小腿蹬在一起,媽媽正在搬弄麻線,仔細挑揀。牛郎抱起孩子放到旁邊的麻布衣服上,揭起鋪在土台上的白虎皮,土台上掉了很多白虎毛,尾巴不見,牛郎俯下身子四周找了一會,沒找著,就問媽媽揀到沒有,媽媽說前幾天還看見孩子拿著尾巴玩,沒見尾巴掉下來,小娃兒能有多大勁,扯不掉的。牛郎覺得奇怪,也沒再多想,就拿到樹林掛在樹杈上晾曬,樹杈嘎吱斷折,白虎皮落到地麵,擰成一卷,牛郎看到胳膊粗的樹枝被折斷垂下枝條,知道白虎皮不是一般的虎皮,聽爹說過白虎是黃帝征戰時的開路先鋒,黃帝部落後人也尊祭白虎為神靈。就伏身跪地向白虎皮卷叩拜,雙手捧起,走回屋內,把白虎皮又鋪在土台上,抱過孩子放到虎皮上,心想誇父舅舅送孩子白虎皮肯定有緣由,不會隻為了禦寒,荒野遊魂野鬼多,白虎皮能鎮邪,如今不見了尾巴,會不會邪靈犯衝,這屋內有誇父舅舅、牛王爺神魂罩著,一般邪神賊靈進不了屋,哪方神靈有如此神力犯衝,牛郎隻覺天地間原野之上有萬千幽魂張牙舞爪猙獰麵容,嚇出一身冷汗,被孩子呼叫驚醒了神,小男孩抓著小女孩的胖手指含在嘴裏使勁吮咬,小女孩張大嘴,哇哇哭叫,媽媽急走過來,抱起男孩,放在懷裏,喂了****,對牛郎叫道:“你愣啥神哩,不看護娃,去抱女娃悠悠。”牛郎恍恍惚惚地抱了女孩,走到屋外,不知不覺走到石井旁,看見老黃牛還臥在大槐樹下,閉目修神,一動不動象座山樣,牛郎一改往日漫不經心,特意走到牛尾,仔細端詳牛尾,牛尾曲卷著垂在牛屁股上,小女孩從懷裏掙著伸手往牛屁股上摸,小手張著五指去抓牛尾巴,兩隻小手擺弄著牛尾巴尖,嘎嘎地笑著。誇父舅舅說過,有急事找他,就在夜半豎直牛尾,人們都說做事有頭有尾,虎尾、牛尾都有大作用。今晚就試一試。牛郎坐在牛尾,慢慢想事,小女孩用小手扯著牛尾鬃毛,扯得牛王爺無心養神,哞叫一聲站起身,向後扭頭,伸出長舌舔舔女孩腳丫,癢的小女孩亂踢雙腳,嘎嘎笑個不停,牛郎見老黃牛起身,驚訝地用雙手摸著牛頭,把小女孩放在地上,轉身去旁邊拔來青草尖,老黃牛用牛頭拱著小女孩,戲著玩,小女孩張揚著兩小手抓撓牛鼻子、牛鄂唇。老黃牛慢慢嚼著牛郎遞到嘴裏的青草尖,翹起牛尾巴左右晃著。織女在織機旁扭過頭遠遠看到老黃牛晃著牛尾巴,立馬回到屋喊了媽媽,媽媽抱著哭鬧的男孩,與織女一同奔到老黃牛跟前,喊道:“牛王爺,你可睜開牛眼啦。”拉著織女伏地拜叩,媽媽把小男孩趴在牛頭前,說:“小娃娃,給祖爺爺拜拜。”小家夥爬到牛頭前,兩隻小手摁在地上,揚起胖嘟嘟的長臉,睜圓兩眼,看著牛頭,織女扶著孩子的頭,上下點了三次,小家夥仍仰著頭,對著牛頭眨巴著眼睛,老黃牛哞了二聲,也眨巴著牛眼,俯首伸出舌尖舔著小男孩額頭。織女挾著小家夥站在牛頭前麵,小家夥伸出兩隻小手抱著牛唇鄂,噘著小嘴就往牛嘴上親,老黃牛張大鼻孔,噴著熱氣,小家夥用白胖手指往牛鼻孔插,老黃牛忙勾了頭,啊啊叫著,織女就把小家夥貼在牛背上,老黃牛抬起頭半伸著,讓小家夥爬在牛頭上玩。媽媽說:“牛王爺幾日不曾飲水,去牽了喂水。”牛郎把正抓著牛尾巴的女孩交給媽媽,織女從牛頭上抱下男孩,牛郎牽了老黃牛去田間溝邊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