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店鋪林立攤點密布。
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舊的市場製度已成為貿易的障礙。如唐代長安東市,內有220行,四方珍奇彙集,貨物堆積如山,但仍限製在東西南北各600步的狹小固定範圍內。洛陽豐都市,內有120行、3000餘肆、400餘店,“貨賄山積”,也被固定在方圓僅600步的狹小區域,嚴重阻礙了商品流通。這好像硬讓10歲的孩子穿1歲時的鞋一樣,勉強也穿不上,更走不了路。另外,店鋪太密集,也不安全。唐會昌三年(843)六月二十七日,夜三更,長安東市失火,燒東市曹門以西12行4000餘家。這種市由官府設立在一個特殊固定狹小範圍內,並圍之以牆,由官吏嚴加看管的製度必須被打破,而且在宋代也確實被打破了。宋代取消市坊製,市場不再像過去那樣由官府設立、被局限在一個特殊區域內,並由官吏嚴格管理了。商人可根據需要自由選擇營業地點,從而市場散布在全城各個角落。
宋都開封,民戶鋪席,坊巷院落,寺廟道觀,縱橫交錯,貿易活動,遍及全城。
杭州也像開封一樣,店鋪林立,“坊巷橋門及隱展去處,俱是鋪席買賣”。明清時期,南京店鋪館樓星羅棋布。
城裏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都是人煙湊集,金粉樓台。城裏一道可,東水關到西水關,足有十裏,便是秦淮河。水滿的時候,畫船簫鼓,晝夜不絕。城裏城外,琳宮梵宇,碧瓦朱甍,在六朝時,是四百八十寺,到如今,何止四千百寺!大街小巷,合共起來,大小酒樓有六七百座,茶社有一千餘處。不論你走到一個僻巷裏麵,總有一個地方懸著燈籠賣茶,插著時新花朵,烹著上好的雨水。茶社裏坐滿了吃茶的人。(吳敬梓《儒林外史》第二十四回)
都城以外的城市,亦到處都是店鋪。乾隆年間,蘇州畫家徐揚繪製的《姑蘇繁華圖》(又名《盛世滋生圖》)上展現出的蘇州城內有市招的店鋪就有230多家,分布於全城。
店鋪名字五花八門。有以店鋪主人姓名命名者,如開封的張家酒店,李家香鋪,曹婆婆肉餅,劉家藥鋪,萬家饅頭。北京的王麻子刀剪,天津的狗不理包子等等。有以店鋪主人所在地和姓名命名的,如錢塘門外宋五嫂魚羹,候潮門顧四笛、貓兒橋魏大刀熟肉,南瓦子宣家台衣等。有以仁義風雅等字義命名的,如北京前門外大柵欄同仁堂藥店,其創始人樂尊育說:“同仁二字,可命為堂名,我愛其公而雅。”有以吉祥字義命名的,如德昌、同順、興隆、永利、利順德、發昌、瑞蚨祥等店鋪名字即如此。
宋以後,店鋪數量增加。如上所述,明清時南京有六七百家酒樓,1000餘家茶社,而宋代開封大酒店(正店)隻有72家。相差甚遠。
店鋪規模顯著擴大。北宋時,開封界身巷的金銀彩帛商店,“屋宇雄壯,門麵廣闊,望之森然”。潘樓東街巷上的“劉家藥鋪,高門森然,正麵七間大屋”。曲院街上的遇仙正店(大酒店)“前有樓子後有台”(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值得注意的是,市麵上出現不少樓房。唐代長安市中的“旗亭五重”即可“俯察百隧”,說明市上沒有什麼高的樓房擋著旗亭上官吏的視線。北宋開封已有幾層高的大酒樓。著名的樊樓,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南宋時,杭州市麵上的高樓大廈已為數不少。據《馬可·波羅遊記》載,杭州有10個大的方形市場。
這十個方形市場的每一個都被高樓大廈圍繞著,其下層為商店,經營各種製造品,出售各種商品。
關於樓層的高度,記載和估計不一,有的外國資料說是8層或10層樓,有的說是3層至5層樓。
由於西方的旅行家膾炙人口提到杭州的高樓大廈,我們不得不相信那是事實,高樓賦予杭州一種典型都市的外型,因此也增高了人口的密度。”
明清時的南京,據《儒林外史》載,已有幾百座“酒樓”,文學作品中不用慣用的“酒肆”“酒店”“酒館”等名詞,而徑稱“酒樓”,可見不少店鋪已是樓房了。清乾隆年間《姑蘇繁華圖》上,畫有一家二層樓、五間門麵的大店鋪,說明在都城以外的城市裏也有商業用樓房的出現。清末,一些大城市,尤其在外國租界內,出現了許多新式高樓大廈的商店和金融機構等,標誌著中國古代城市市場向近代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