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承雙目如墨,幽暗得不見底,靜靜凝視詠絮,詠絮詫異但坦誠的看向他,倆人都沒開口。
瑾萱的前額碰到花梨木的桌腳,鮮血直流,她一手捂著,仍求道:“對不起,公主,我錯了,我會聽話嫁給言科,我會嫁給他。”詠絮氣得頭疼欲裂,厲聲喝道:“閉嘴。”瑾萱嚇得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做聲。瑾承轉頭對跟在身後的小彤道:“請大夫來,不可張揚。”小彤領命退下。
瑾承高大的身子移步到瑾萱旁邊,將她扶起坐在軟椅上,拿著自己隨身帶的白帕輕拭她的血漬,空氣像凝固了般,靜悄悄的,隻有三人的呼吸聲,半晌瑾承醇厚的嗓音響起:“姑嫂間這樣大動幹戈,能告訴我理由麼?”瑾萱怯懦道:“是我說錯話,惹怒公主,這原是該的,大哥你當沒有發生任何事就成。”詠絮冰冷道:“她口出妄言,竟敢威脅我,這一耳光是打她的不知廉恥,不知上下。”
一會大夫來了,仔細包紮後,開了些活血化淤的金創藥便告退了,瑾承嚴令落塵軒對今晚之事守口如瓶。
南書房內燭火搖曳,飛蛾蚊蟲繞著那些火上下飛竄,書房裏三人默默相坐,一室沉寂。瑾承沉聲問著瑾萱:“你可是為指婚一事到落塵軒來?”瑾萱點點頭,淚水像斷線的珠子,滑了一地,她忙用手擦淨道:“大哥知道的,聽聞要嫁給言科後,娘和我都憂心得茶飯不思,不知該如何解決,思來想去唯有請公主相助。”瑾承幽亮的雙眼看著詠絮道:“之前你答應了去求娘娘,我相信你做了是麼?”詠絮溫潤明亮的眼睛回視瑾承:“白天我進宮求見了皇後娘娘,但她堅持初衷,不會更改。”“剛才瑾萱說這次皇後指婚是你特意請求,是真是假?”詠絮眼神閃爍,清冷道:“是真的,我請娘娘將瑾萱賜給雲千襲,並非言科,雲千襲無論才情品貌都屬非凡絕倫,而且愛慕瑾萱,瑾萱嫁給他不會委屈。”瑾萱抽泣道:“可街上的人都聽到了言科的話,說是公主您成全了他的心意,是您向娘娘獻言立意將我許與言科……若是雲公子,我也許願意,可是言科,我是死也不能答應,我想來求公主,沒想到竟是來錯了。”
詠絮斥道:“好一個沒皮沒臉的賤蹄子,司徒家的小姐真讓人大開眼界。”瑾承低沉喝道:“詠絮,你太過分了,不管你對瑾萱有何心態,都不能以這種絕決的方法將她嫁給言科,言科是什麼人你很清楚。你容不下她,可以與我商議合適的人選,但你不該自作主張,這麼做太狠了。”詠絮心口隱隱疼痛,冷諷:“合適的人選?她沒有合適的人選,除了你……我若不主動,她又會打太極,不了了之,留她在府裏是禍患,她做得那些胺髒事一件件一樁樁是你想象不到的毒辣。”瑾萱怕得直搖頭,瑾承緊瑣劍眉,冷峻逼問:“瑾萱的人品我很清楚,這樣出口傷她簡直莫名其妙,她做了哪些事,你有證據麼?”“瑾瑜的死,我中毒,生產時滑倒,瑞明被三姑姑挾持,你以為都是巧合嗎?都是這個弱不禁風的美麗女子所為。”詠絮滿目憤然。瑾承冷冷道:“證據呢?”詠絮激動道:“若有證據,我會留她到今時今日?”瑾萱傷心哭泣,已經語不成調:“大哥,我沒有做過這些,真的沒有,公主說的這些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請你相信我。”
瑾承沉默了會,黑眸冷光幽幽:“我知道,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別再多想,今晚的事我希望就此平息。”瑾萱溫柔道:“我明白,大哥,我會聽你的話,瑾萱告退了。”說罷向兩人行禮,在小彤的攙扶下踏出房門。瑾承嚴肅而冷酷的望著詠絮:“因為猜忌和懷疑,你欺瞞了我,欺瞞了所有人,設計將她趕出太尉府,並打傷了人,言之鑿鑿的指控她的罪行卻又沒有半分證據,這樣任性妄為,你確實沒有讓我失望,詠絮公主。”詠絮的淚水懸在眼眶,臉色蒼白的看著丈夫道:“你查都未查,隻聽了她片麵之言,就這樣輕易否認我,你也沒讓我失望,太尉大人。”“你親口承認,我親眼所見,還要查什麼,查你和皇後的交易,查你為什麼瞞著我,查你怎麼誣陷瑾萱?到底是你變了,還是你原本就是這樣,隻是我一直看不到真正的你。”淚水如珍珠般趟過詠絮白晰的臉,她顫抖道:“我做過的事自然會認,其它的我問心無愧……”瑾承打斷她:“你問心無愧,卻不敢告訴我……總之你的目的達到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我讓阿漓服侍你回房。”詠絮木然的望著丈夫,沒再多說一言,瑾承喚來阿漓,主仆兩人出了南書房。瑾承臉色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