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詠絮並未如常向太夫人及婆婆請早安,和瑞明用了早膳就一直呆在落塵軒內,瑾承夜宿書房,天剛亮就出府了,詠絮練了幾貼字,彈了幾首曲,之後就一直沉默著,初夏從屋外進來請示道:“公主,二少夫人和紫瑤夫人來了,您見麼?”詠絮抬眉想了會:“請進來吧。”偏廳裏三位女子靜靜喝茶,詠絮扯開一抹笑:“茶味合適嗎?”紫瑤道:“公主,您知道我向來不著意這個,我隻喝出來是滇紅的味道,以前瑾瑜少爺挺喜歡此茶。”詠絮點點頭。“府裏要說對茶在行,除了公主您,怕就是瑾萱了。”允喬朱唇輕啟,淡淡的語氣。“是啊,她是有心人。”詠絮明眸閃爍。允喬不置可否,低聲道:“今兒瑾萱也未出門,婆婆特意看她,才知道她前額有傷,左右問了一些,雖然搪塞過去,可婆婆還是私下裏問了小彤,那丫頭可不省油,別的不肯說,隻道是在落塵軒裏摔傷,聽完婆婆臉色凝重,吩咐采靜將府中的大夫請了來,隻說要拿上好的藥用著,絕不能留一點傷痕。”紫瑤難掩羨慕:“有這樣的母親愛護,瑾萱的福氣真大。別說尋常人家,哪怕是名門貴族,女子受到的關愛與照顧豈能與男子相提,瑾萱除了精通女紅,刺繡,廚藝,琴棋書畫,還熟讀《女四書》,並同瑾承、瑾蕭、瑾瑜一起上家館跟著夫子習字誦四書五經,可見大夫人對她的重視。”允喬輕道:“婆婆這般,於她不知是好是壞,女子過於伶俐,不討喜,未必是好事,安安份份、糊裏糊塗的福澤才會綿長。”紫瑤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詠絮幽幽開口:“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從來都不屑,讀書能醫愚,能辯是非,可讀了書不一定就有德,有人清雅絕倫,實則非有德之人;有人胸無點墨,卻善良真誠。德是人心本性,與讀書多少有什麼關係呢。”允喬道:“公主,今天似乎感慨頗多。”詠絮看著她二人,深深笑道:“這深宅大院住著形形色色的人,我這點感受你們豈會沒有,我所指何人你們豈能不明。每人皆有自己的私心,本無可厚非,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不可饒恕了。她是有才之人,也是無德之人,婆婆繼續由著她寵著她,將來她會無路可走。”
允喬小心探問:“公主,您認為她嫁得成麼?”詠絮笑痕淺露:“言科勢在必得,皇後也堅決支持,懿旨一出,她唯有認命,隻是時間早晚罷了。耐心些,你我都得再等一等。”
三人麵容沉靜,纖纖素手捧起白瓷茶杯,細細淺嚐,聊些其它閑話。
晚膳時瑾萱由小彤扶著,她的身子單薄,臉色蒼白,安靜的坐在隔詠絮較遠的位置,太夫人到了後大家開始用膳,席間眾人說些玩笑話,詠絮、瑾承都一言不發。吃完待仆人收拾畢,大家移至亦事廳喝茶,婆婆問詠絮:“公主,關於指婚……不知娘娘?”詠絮語調平淡,輕道:“娘,我已進宮求了娘娘,但娘娘堅持原意,並堅信言公子對瑾萱的誠意,兩家又門當戶對,遂全力成全,擇吉日即會詔告天下。娘,我無能為力,對不起。”瑾承麵無表情,深深看著詠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