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分。陸婉晚靜靜地趴在床上,月光溫柔地傾灑在紗帳上,隱隱地折在陸婉晚那慘不忍睹的肌膚上。背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讓她雖然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卻怎麼樣也睡不著。
忽然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陸婉晚輕吸一口氣,無力地開口道:“梨兒,幫我拿塊毛巾。”
不一會,毛巾便遞到了她麵前,她有些艱難的想要伸手去接,那人卻動手為她擦起額頭上的汗珠,:“為了一個心裏沒有你的男人,這樣做,值得嗎?”
陸婉晚心中一動,轉頭一看,原來是那楚嚴桓。
陸婉晚一點點收起臉上疼痛的表情,淺笑著道:“大王爺深夜進來妾身的房間,似乎於理不合吧?”
楚嚴桓毫不在意道:“本王如今早已沒有形象可言,還怕什麼?隻怪我當年懦弱,明明心中戀著那一朵牡丹,卻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別人。當年你若跟我,今日斷然不受這樣的淩辱。楚殤桓,他欺人太甚!”
最後那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字地說出口的。
陸婉晚聽著他的話,自嘲道:“隻可惜花期早過,當年的牡丹此刻已經是殘花敗柳。”
楚嚴桓望著她眼中的一望無盡的哀傷,疼惜道:“你放心,今日你我所受的苦楚,我他日定然雙倍奉還給他楚殤桓。”
陸婉晚側頭閉上雙眼,低聲道:“我累了,再不願意卷入這是是非非之中。那過往的怨懟痛楚又何嚐不是我自己的欲望在作祟?我不過是一直自欺欺人地想要留在他身邊,卻反而徹底地讓自己失了心智,變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麵目可憎起來。你走吧,你們的事情,不要再來扯上我。”
楚殤桓聽完她的話,惻然轉手,順手在她床邊的小櫃上放了一瓶東西,道:“這是上好的金瘡藥,讓丫鬟為你敷一敷吧。你放心,過不了多久,我便會來接你離開這裏。”
說著便離開了。
轉眼年關將近。自從靜夕懷孕之後,楚殤桓對她照顧地更加事無巨細起來。
可是靜夕卻再不曾開口與他說過一句話。
每日到了晚上,還會讓朵拉和阿麗亞準備兩條被子,與他各睡一條。
楚殤桓感受著靜夕對他的冷淡,心中鬱悶不已,卻又要顧忌著她腹中的胎兒,不敢讓她有半點的不開心。
偏偏最近朝中的瑣事又極多,一會兒是有朝臣上書說軍中用度太多,百姓被重負壓得怨聲載道;一會又有彈劾他楚殤桓擅用軍隊為自己辦私事,有失楚國顏麵,一時間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針對他而來。
父皇為了平息眾怒,便暫時拿回了他手中的一半兵符,又下令減去一半軍隊開支。他心知這一切都是楚嚴桓的刻意所為,可是最近因為靜夕的事情,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應對。原本時常有官員拜訪的三王府也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楚殤桓平日裏那些親近的幕僚都暗暗為他擔憂,可是他卻像沒事人一般每日靜靜地陪在靜夕身邊,照顧著她的日常起居,關注著她的心情起伏。
這一日黃昏時分,沈默然來王府看望靜夕,進了懷夕院便見靜夕自顧自坐著看書,而楚殤桓則一臉失落地望著她。
靜夕看到沈默然來倒是有幾分歡喜,輕輕放下書,笑看著他道:“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沈默然看著她微微蒼白的臉色,柔聲道:“有個客人正好在這附近,路過便來看看你。”又衝著楚殤桓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眼睛瞄到靜夕手中的書,不禁問道:“我次次來都見你捧著這本《博物誌》在看,這書竟然如此有趣嗎?”
楚殤桓聽到沈默然這麼說,心中也泛起絲絲的猶疑,遂望向靜夕,等著她的回答。
靜夕端起手邊的茶輕抿一口,道:“不過想多了解些這世上的風土人情罷了。”
沈默然點點頭,又道:“近日我又得了一批上好的墨玉,帶你去看看,怎麼樣?”
“不行!靜夕現在不適宜出門。”楚殤桓冷了冷臉道。
靜夕卻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朝著沈默然笑著道:“也好,我最近總待在屋裏正閑得緊。”說著看也不看楚殤桓一眼便起身進屋換衣服去了。
沈默然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沮喪失落的楚殤桓,道:“多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慢慢想通的。”
楚殤桓苦笑道:“我隻怕她那認死理的性子,傷了自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