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同樣詫異。厄方神獸是先神盤古所遣四路神將之一,千麵神將的座下,千麵神將已經歸隱,卻不知依然留著他。原以為勇猛的神獸定是凶神惡煞的身形麵相,竟不知儀態俊美如斯。
我正詫異著,卻聽見麝香說話道:“冰川女神到來,卻不願以麵示人麼,麝香有禮了。”
我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厄方神獸本就靈敏無比,早已嗅到我的氣息,便現了身,從玄珀背後走出來。玄珀亦是堆了滿身的雪屑,瞧見我走出來才知道我一直就在後麵,卻不願意現身,一抹黯淡神色閃過。
麝香卻望著我有些失神,雙眼盯著我的臉龐,怔怔地呢喃道:“蘭妹妹……我們竟分別了一萬多年了麼?”
他的到來本就有些奇怪,又喚出更奇怪的稱呼,我傷腦筋地想了一會兒,道:“不知獸君所尋何人?可是認錯了?”
麝香微微有些驚,定了定神再瞧我的臉,遂回複方才的斯文笑臉道:“請恕麝香失禮,實是神袛與故人太相像,才一時錯認了。”
我很疑惑,我行走在宇內這麼久從未遇到過與我相像之人,如有一人,那便是娘親。莫非麝香口中的故人竟是娘親?我疑惑著正想問,卻忽然看見玄珀站到了對麵,卻笑得和麝香一模一樣。可是玄珀又明明站在我旁邊,我一愣,莫非是這幾天我負氣導致怨惱攻心,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了幻覺。
這時身邊的玄珀卻迅速抬起手反過來掩住我的眼睛,喝道:“月兒快凝神,他能讀心!”
我一驚,才記起千麵神將養出的厄方神獸有一項神能,便是能通過與人對視,將人心裏所想所念讀出。他方才盯著我的眼睛,便幻作了我心裏所想之人。可是瞧著他的臉變成玄珀的,我覺得很有些臉上掛不住,兩頰熱了熱,遂凝了心神將意誌鎖定,以對抗麝香的讀心術,順便將玄珀的手從我眼上拿開。
麝香咯咯笑道:“玄珀殿下倒是反應很快嘛。”
玄珀臉有慍色,將我攬到背後道:“卻不知獸君這是為何?”
麝香笑得邪氣十足,道:“原來這小姑娘心裏想的竟是你,來這碰著對小情人,真是有趣。”麝香掩麵笑著,如同女子一般花枝亂顫,“想當年我蘭妹妹說我無有氣魄,不同一般男子,我才閉關重修了這一萬年,今日看來,你這身板細薄的也不見得比我強到哪兒去嘛。罷了,罷了,笑死人了。”
麝香笑停,媚眼如絲地瞧著我問:“我今日來,不與你們小孩兒糾纏,我隻想來帶我蘭妹妹走。蘭妹妹呢?”
我已叫他歇息底裏的笑給怵得毛骨悚然,實在不知道怎麼給他答案,“你蘭妹妹是誰?”
麝香始終笑,絲毫不見累地道:“是了,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喚她蘭妹妹呢?我想你能有這張清冷絕塵的臉龐,是因為你是她孩兒吧?沉渺呢?我來帶她走。”
我叫麝香的話給震住了,眼前這半男不女的人竟是來找娘親的?莫非他就是當年娘親甚為搖頭可惜的,說若生為女兒身定要比她貌美的追求者?我現在甚能理解為什麼娘親瞧不上他,就他這陰柔邪氣的樣子,換了我我也是打死不從的。
我很為難地回道:“怕獸君是來遲一步了,娘親早已歸隱,獸君隻能白走這趟了。”
麝香身子一顫,臉上的笑凝住,有些囈語道:“什麼?蘭妹妹走了?她竟然不等我,她難道不想瞧瞧我已經比一萬年前神能大增了麼,她不是說我沒有氣魄麼,我要讓她知道我是宇內最強的。”他搖晃了下身子,從自我中回過神來,瞧著我又逐漸邪氣地笑開道:“我知道蘭妹妹是不會忍心讓我孤獨的,她走了,不還留有你麼,嗬嗬嗬嗬,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玄珀聽罷麝香的話,麵色一沉,冰冷地吐出兩個字:“妄想。”
麝香眨了眨眼睛,調戲道:“喲,情哥哥生氣了,真叫人害怕。月兒罷,可要記得麝香,待我回去布置好你的寢宮,再來迎你。”說罷帶著得意地退了一步,離開了冰川。
我本就有些心情抑鬱,叫忽然出現的麝香一攪和,更覺心裏堵著。看見麝香走了,我站在川麵上頓覺有些氣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