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玉衝上前:“你要什麼?魚龍道道門七宗之首的掌教,你要什麼給不了你?”
江納蘭抬起頭:“我要,仙台。”
關明玉不敢置信,每一個字都如同天石砸在自己心上。仙台,仙台,從近古之後,隻有一位大人物自證仙台,那就是人間道那一位,楚微微的師尊。
他低下頭:“所以為了投靠他,你就要來殺我們?”
“這就是你的投名狀?”
江納蘭搖搖頭,輕輕歎道:“我若真要殺你們,剛剛就不會留手了。”
半步元神者,可千裏之外隔空出手如在眼前。以半步元神的力量若是真正出手,以他跟陳漓對喊的那一瞬間,就會有十道劍光斬向自己等人。縱然力量會有所衰減,幾人不死也得徹底重傷。
關明玉冷笑道:“所以我們還得謝謝你,謝謝你這位大師兄沒有斬盡殺絕,是嗎?”
江納蘭微微沉默,三息之後才抬起頭:“隨你怎麼想,關師弟。我從不認為自己仁善,也從不認為自己邪惡。道統理念之爭,等你成就半步後麵臨明心見性的關隘再來說吧。”
關明玉恨恨道:“就算你在明心見性的關隘,涉及道念之爭,你就能背叛宗門?隻要不是墮入魔道,我魚龍道難道還容不下你?”
“關師弟,我從未背叛過宗門,我想要的,與你們在外遊曆一模一樣,你認為你能代表宗門判我?”
“你們在外遊曆,難道與魔門沒有交集?若是我殺了你們,才是真正的叛出宗門。”他這才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關師弟,你不會以為現在這個世道,天下宗門世家都沒有別的想法吧?”
關明玉內心一震,一股恐懼之感襲遍全身。主世界回歸近古的跡象已現,連謖下學宮都大手筆出手,道行洞天和聖人傳承如同不要錢的扔出來,編撰四榜挑動修行者的好勝之心,誰知道其他宗門世家會作何想法?這個時候雖然跡象還不明顯,但已經有勢力提前站隊了,長白派就是代表。
就連關明玉自己也不知道,掌門林見龍和魚龍三老到底是什麼想法,甚至隱藏在道行洞天裏的宗門祖師又是什麼想法?若是有一天,魚龍道真的站到了魔門一邊呢,那時候自己還能說江納蘭叛門麼?
就算自己始終走道門一脈,那有一天江長老和掌門等人聯手魔門呢?白無憂和陳漓投了魔門呢?誰規定與自己意見不一樣的都是叛門,到時候難道自己要與他們刀兵相見?縱然自己拿刀殺出來個唯我獨尊,失去了這些同道又有什麼意義?到時候道心衝突,三災九難之下必死無疑。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的擺擺手:“你說得對,是我想多了。”
而此時,一道沙啞卻堅定的聲音響起:“關師兄,你別聽他胡說,道統理念之爭是在明心見性之後。但人活一世,求的是一個痛快,誰要殺我,我就要殺誰,這無關理念,隻是我自己要念頭通達。”
“他藏於暗處,內心早就有了抉擇,若不是漓漓逼他,他會輕易現身?”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無憂已經醒了過來,沙啞著聲音,麵對強大至極的敵人卻毫無妥協。
關明玉內心一震,曾幾何時,自己的夢想也是快意恩仇,如今卻想的這麼多,甚至忘了最初的夢想?幾次三番麵對強敵,卻都是靠他人提醒才認真一戰,自己修行真經,修行四大無上神通又有何用?
他看向陳漓,看向她因為疼痛而略顯蒼白的臉,自己讓她走卻撐著不離開的倔強,看向因為反噬而昏迷的向晚晴,看向已經連說話都費勁卻隻要快意恩仇的白無憂,無數想法在心裏劃過,彙成一句話:“把他們留下。”
江納蘭的怪異笑容凝固在臉上,認真的看著關明玉:“你說什麼?”
關明玉深吸口氣,長歎到:“你還念著一份師兄弟之情,那今日我就當這一劍未發生過。不管你站在哪個立場,甚至宗門站在哪個立場,我都無所謂。白師弟說的對,我要的是快意恩仇,而不是處處忍讓。”
“你有你的固執,我們也有我們的驕傲。他們想殺我,就算追殺到天涯海角,就算是拚個玉石俱焚,我也要殺了他們。”
江納蘭終於變色,沉默的問道:“你一定要?”
“不殺他們,我心裏不痛快。”
江納蘭搖了搖頭,聲音如同嘲諷:“你殺不了他們,如果你要殺他們,那我們就是敵人。我不現身,不是不敢殺你們,而是嫌殺了你們後邊太麻煩。”
關明玉抬起頭:“江師兄,我從不畏懼敵人,隻怕自己沒了上進之心,絕了道途。”
“那向晚晴會死,白無憂也會死,連你和陳漓都會死!”
關明玉搖搖頭:“但我寧願死,也不願輸。”他抬起手,一刀純粹至極的刀光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