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萬萬沒想到,朱氏身旁的那位廚娘竟還與朱氏有著這般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朱氏的死因,也就顯得越發撲朔迷離,這讓一貫好奇心頗為強烈的刑如意,感覺心中猶如貓爪一般的難受。
她想著若是常大哥還在就好了。常泰雖隻是神都洛陽的一名捕快,但京城重地,是個官兒都比地方上來的大。若有他在,就算不能幹涉案情,好歹也能探到些內情。
心中煩悶,便趴在馬車上睡了。這一路顛簸,加上心事重重,睡的是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待醒來時,已回到了雲家集,雖冬雨淅瀝瀝,但街麵兒上的行人卻是不少,比著山中的寂靜,便多了一分熱鬧的煙火氣息。
胭脂鋪的門大開著,門內卻沒什麼客人。也是,這個寒冬臘月的天,除了那些賣笑逢迎的姑娘外,哪個肯將手從袖子裏伸出來塗脂抹粉的去討歡心。她暈乎乎的下了車,卻聽見李茂在一旁低低笑,抬起頭,卻見細細的冬雨中站著一個麵熟的人。
“常大哥?”
刑如意先是不信,接著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發現廊簷下不光站著常泰,還站著裹的跟顆小團子一樣的殷元。
殷元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問常泰:“我如意娘親這是傻了嗎,怎麼看見我們竟是這個表情?莫非是在山中遇見了什麼邪祟,被迷了魂?”
常泰臉上起初倒是沒有什麼表情的,聽見殷元這話,多了一絲緊張,又見刑如意的衣裳上沾了不少的泥巴,連傘都顧不得撐一把,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到了跟前,問了句:“你還好吧?是不是在山裏遇到了什麼?”
溫熱的氣息,透過冬季的雨落到刑如意的臉上,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熱,竟莫名的有些想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腳步往前一挪,竟撲到了常泰的懷裏。鼻音低低的,委屈的說著:“常大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眼瞧著刑如意撲過來,常泰的理智告訴他,他是應該要躲開的,可偏偏雙腳卻不肯移動。帶著冰冷氣息的姑娘撲進懷裏,原本堅硬的心一軟,身子卻相反的變僵硬起來。他的手張著,很想要用力的去抱一抱懷中嬌人兒,可猶豫了半響,還是維持了原狀。
常泰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如一些,他臉上擠出一抹笑,低頭看著懷中的刑如意,說了句:“常大哥怎麼聽著你這句話有些怪?你是在責怪常大哥回來的太快還是太慢?”
刑如意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常泰懷中離開。
“四娘呢,你把她安全送回洛陽城了嗎?”
“鈴鐺呢?四娘是否已經將她安葬在她哥哥身旁了?”
“四娘她,有沒有怪我?若不是因為我執意讓她和鈴鐺陪我去青丘,看著我出嫁,鈴鐺就不會死於非命,四娘她也就不至於孤零零一個人返回洛陽了。”
“如意——”常泰看著眼前有些消瘦的刑如意,心中也頗有些不是滋味:“常大哥才剛剛回來,你能不能允我喘口氣,再來回答你剛剛所有的問題。”
“好!”刑如意難得乖巧的回著,倒是讓常泰心裏越發難受。
“如意,你仔仔細細的聽常大哥與你說。”常泰握住刑如意的雙肩:“四娘她已經安然的回到洛陽,她很好,已經重新開了酒肆,做起了生意,大家也都很照顧她。鈴鐺已經入土為安,有她哥哥在旁邊守護著她,陪著她,她不會孤單寂寞,也不會被人欺負。四娘她從始至終的都沒有怪過你。鈴鐺的事,是個意外,我們都不想那個意外發生。
你知道四娘她為什麼要選擇帶著鈴鐺返回洛陽嗎?一方麵,她想將鈴鐺安葬在故土,另一方麵,她是在擔心你,擔心你日日看著她,總會想起鈴鐺;擔心你日日折磨自己,將鈴鐺的死算在自己身上;擔心你日日心中愧疚,沒有辦法做回從前的刑如意。如意,四娘她心疼你。”
“常大哥!”刑如意鼻子一酸,眼淚破框而出,再次撲到常泰懷中嗚嗚的哭起來。常泰輕歎了口氣,這一次他沒有猶豫,而是用手輕輕的將其摟住,站在冬日的雨幕下,靜靜的聽著懷中姑娘時而大聲的啼哭,時而小聲的低泣。
李茂覺得自己站在旁邊有些礙眼,於是輕手輕腳的將自己移到了殷元身旁,然後壓著聲音問了句:“小公子,你說若是殷爺看見了這個場麵,會不會責怪咱們兩個?”
“不會!”殷元舔幹淨了雞腿上的肉,將雞腿骨頭丟給李茂。
“真的不會?我怎麼感覺若是我們殷爺看見掌櫃的撲進常大人懷裏一定會生氣呢。”
“所以我才說狐狸爹爹他不會責怪咱們兩個。”殷元抬著頭,看了李茂一眼,“他隻會活剝了你的皮。”
“為什麼是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