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聞聲啟目。
目光如電,冷森比劍。盤古鑿無形,應龍並不懷疑如今在他手中正正握著那把上古神器,隻等他走近便要一劍劈來。
似乎隻要是與七元星君有關之事,無論天樞身在天涯海角,都是瞞他不過。
應龍也沒有瞞騙之意,非但如此,更是坦然調侃:“素知星君行事剛正不阿,原道同宗七元也該這般,不想除了星君之外,都是一身反骨,想必常常讓九天帝座上的那個家夥為之跳腳吧?”卻不知若論反骨,試問這世上,又有誰能比得過這位領受百仙尊畏,卻又偏偏不服天命,興兵逆上,雖囚禁兩千年仍未有一絲悔意的上古龍君?
天樞不置可否,但目中慍怒未息。
應龍卻道:“星君對同宗多有維護,本座忽然覺得,有些羨慕。”他凝視著天樞一如既往硬板的表情,漏出歎息,“相處多時,也不曾見過星君對本座有過一分和顏悅色。”
“敢問龍王,所作所為之種種,有哪一樣能讓本君和顏以對?”
糾合西海,對抗天庭,毀損天柱,催塌天穹,所行之種種,就算應龍似凶水九嬰有九個腦袋怕且都不夠砍!
應龍想了一下,深以為然,頗覺遺憾地點頭:“確實沒有。”
天樞抬首,但見天極之上北鬥七星雖見黯淡,但未至覆滅,心中方才一鬆,垂目下來,翻手橫空一拖,便將那些被應龍壓至僅見螢光的寶珠盡數收回。
應龍見狀,道:“星君此舉,實如推舟於陸,勞而無功。”
天樞卻道:“龍王為何始終執迷不悟?”
“悟?”應龍忽然笑了,笑意中不乏諷刺味道,“洗心詎懸解,悟道正迷津。萬物有道,各不相同。是順天,還是逆命,也不過一念之間。星君執迷,本座也執迷,殊途同歸,方會於鎖妖塔上再度聚首。”
天樞沉吟,片刻,忽然問:“今日,是否非戰不可?”
應龍聞此言,一直雲淡風輕的神色卻是凝駐,漸漸收斂,金色瞳睛轉見深邃,那是一種凝重而不容輕忽的態度,目光仿佛跳躍了星火般似有了熾熱的溫度:“星君一向殺伐決斷,今日猶豫,本座能否自以為是地認為,星君是為本座猶豫?”
天樞未答,似乎亦為自己適才那一句話有些莫名不解。
此時應龍伸手探來,輕易抓住天樞臂膀:“天樞,你可是在擔心,為我擔心?”
擔心?
他現在想的應該是這眼看就要坍塌的蒼穹,還有如何能施法擎天,然而看著麵前執意逆天的男人……天樞從不自欺,他必須承認,這一回,他確實因為應龍,而猶豫了。
他甚至不能像兩千年前那般,毫不猶豫地拔劍出鞘,指向應龍。
直到那隻手的溫度透過青衫。
天樞彷如初醒,皺眉道:“放手。”
聲到力震,將應龍手掌彈開。
便是猶豫,那又如何?
應龍逆天,已毋容置疑,他既為七元魁首,負有除厄之命,莫論前塵,莫論因果,手中盤古鑿,當掃盡妖邪,方正天道!
“七元魁首貪狼,今與君一續千年之前,未完之戰。”
無形兵刃,無聲出鞘。
盤古鑿,正是開天地混沌,分乾坤二氣之上古神物,聞鋒鳴耳不絕於耳。
應龍不由苦笑,要撼動貪狼意誌,似乎比推到泰山還難。
此時玄黃乾坤鉞閃形而出,不需法力催動,已傾斜出陣陣銳氣,鋒芒畢露。
兵刃未交,已聞肅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