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也隻能陪狄靜塵說一會兒話罷了。
因外叔公和表小舅舅的到來,人口不多一向安靜過日子的文家忙碌起來。
陸氏去了廚房,甚至請了家中廚藝最好的劉媽媽來廚房裏壓陣,劉媽也少不得也要親手做幾個小菜。廚房裏有了劉媽媽,陸氏又查看了食材,覺得食材新鮮,種類也很豐富後,便去了原先準備給外叔公住的院子。
隻是如今不隻南豐先生一人,還有狄靜塵這個小舅舅在,陸氏就有些猶豫,這位小舅舅可不是個好招待的人。剛好長歌也來了院裏,陸氏道:“是給小舅舅單獨按排個院子,還是讓小舅舅同外叔公一道住著?”
長歌笑道:“小舅舅出來是侍俸外叔公的,當然得同外叔公一道住了。這院裏正屋外叔公住著,廂房收拾了給小舅舅住就是了。”
原先這屋子本就是給南豐先生準備的,長歌讓人在屋裏砌了地龍,今年的冬天比較冷,燒碳取暖,雖是說最好的銀霜碳,畢竟屋裏的空氣不好,年紀大了的人,屋裏用地龍顯然比用銀霜碳要適合的多。
陸氏擔擾:“這院裏一直沒住人,廂房現收拾出來,怕是不大幹淨,且也潮濕,早知道就該多收拾間住人的屋子才是。”
長歌笑道:“這也無防,後園子裏不是也有幾個小院麼?原就是為了讓人靜養的,小舅舅又愛靜,那幾個小院子也一直著人照看著,這廂房先準備了,若是小舅舅覺得不好,請他住園子裏也就是了,到時候多撥些銀霜碳過去,園子裏最清冷,多放些碳盆,也能將就。再說小舅舅是習武之人,比尋常人還耐寒些。嫂嫂也不用擔心咱們招待不周,別看小舅舅那樣子象是講究的跟什麼似的,其實在大將軍府,姑祖母雖疼他,穿的上頭隨著他自己的喜好,吃住上頭,卻也不是那麼講究的,和尋常人家也差不了多少。何況小舅舅也不是多精致的人。”
陸氏心道,就他那個樣子,還不算個精致人麼?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精致人啊。
“就照阿蕪說的做吧,隻是,我怕這廂房和後園裏,今兒剛收拾出來,怕也不能住人,到底有些黴味兒。”
長歌笑道:“那也不怕,至多讓小舅舅住我院裏,我同錦瑟擠一晚上就是了。”
陸氏原還覺得讓狄靜塵一個大男人住在長歌這個小娘子的院裏有些不妥,可是一看眼前的小姑子,她分明就是個小郎君啊,也隻好點好。再一看眼前的小郎君,讓她同堂妹去住一晚上,果斷不要緊麼?
不由頭疼。
可現在也沒更好的辦法。隻得吩咐丫鬟婆子們把屋子趕緊兒收拾出來。
屋子原是天天打掃的,如今隻需要重新擺設上擺件,鋪好床鋪,放上被褥什麼的,也就是了。
倒是那廂房裏,需要薰香,打掃,歸整,花的時間更多。收拾好了,又開了門窗通氣,覺得屋裏的味兒也散的差不多了,這才置了碳盤,讓屋裏暖和起來。
果然,狄靜塵被請過來看了看,倒沒什麼不滿意的,長歌問他是住到園子裏清靜些,還是陪外叔公住在這裏,狄靜塵笑道:“你又淘氣,我來這裏又不是玩的,若敝了二舅舅,我一個人圖自在住到園子裏去,你姑祖母知道,豈不得罵死我?”
長歌不由翻了個白眼,親,您是那怕挨罵的人麼?
狄靜塵又笑起來:“不過那園子收拾了給我留著就是,說不得我哪天突然想起來,去住上兩晚也是有的。”
陸氏看著人收拾了屋子,覺得滿意,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廚房裏,見午膳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做的也盡是些適合老年人吃的菜,沒出什麼庇漏,這才鬆了口氣。
第一頓飯,南豐老先人又是這麼個身份,即便他老人家再不講究虛禮,也不好怠慢的,因此午膳就設在了花廳裏,開著門,還能看到院裏盛開的臘梅,倒也有幾分意趣。
隻是,外麵的雪雖然停了,可天氣卻比下雪那會兒還要冷,為著吃頓正式的午膳,也沒有把人凍著的道理,陸氏隻得讓人在廳裏多擺了幾盆碳火。
饒是如此,依舊有冷風灌進來。擺再多的碳火,這屋裏冷。
還是長歌想了個法子:“花廳的門不好關著,我記得庫房裏不是有套玻璃的屏風麼?嫂嫂不如找來擦幹淨,就擺在門口,與門隔著點距離,風吹不進來,又好通氣,屋裏的碳火擺的也足,既暖和,屋裏也敞亮,還不影響哥哥和小舅舅一邊陪著叔公喝酒,一邊賞雪景呢。”
那套印著千山雪景圖的玻璃屏風陸氏當然記得,那還是她當年剛嫁過來的第一年,泉州那邊送了年禮進京,剛好婆母曾氏當時帶著她在大將軍府作客,聽說年禮來了,老夫人高興,領著自家的大兒媳,還有婆母與她一道去看都送了些什麼來。
當時婆母曾氏看到那副玻璃屏風,喜歡的不得了,曾老夫人見侄女喜歡,第二天便讓人送到了文家。
這套屏風,在婆母曾氏的屋裏擺了些日子。後來長歌淘氣,沒事就往屏風上畫幾個字,或者帖幾張她的鬼畫符。婆母擔心她哪天淘氣,把那屏風打碎了就可惜了,便讓人收到了庫房裏。
這一入庫,就再沒擺出來。
說起來,這還是去年京城鋪子裏的掌櫃送年禮來,陸氏送了信去,讓人隨著年禮捎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