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修道正欲和老父說話,卻見府裏的一個小廝喚作柱兒者,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說是有故人求見老爺,並且把一個綠盈盈的玉玦交給了明哲。明哲一見那玉玦,登時便楞在了那裏。你道明哲為何見了這東西會如此失常?這一切還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個時候,明哲正值而立之年,若蘭也不過才二十多歲,且夫妻兩人十分恩愛。須知,若蘭初嫁明哲之時,正是李府家道中落的時候。而當日李氏一族興盛的時候,除了明哲之父李德正這一支外,還有一支便是在京的長子李德重。李德重為人狡詐,其父去世後,他仗著自己是長子,且是嫡出,而李德正不過是個小妾的兒子,又為人忠厚老實。因此,分家的時候,他自己幾乎霸占了整個李家的財產,並將德正趕出了李府。隻給他一間破屋來住,還時不時地常來刁難。
德正見在京實在無法生活下去,便隻好一個人賣了破屋,懷揣分家時得的幾百兩銀子回了舊籍。白手起家操起了祖業,雖規模極小,倒也樂得輕鬆。及至後來娶了妻生得一子,便是明哲。這才漸覺生活有些吃力,隻是也還過得下去。
且說李德正因見小兒自幼聰明伶俐。因此,便把那祖傳手藝手把手地教了他。明哲這孩子倒也學得頗為用心,隻是德正卻從未在明哲麵前提起過,他們李氏一族在京還有舊親。不過是已看清了京城實乃是非顛倒之地,他既希望子孫平平安安地在舊籍生活下去,又如何會告訴兒子這些事情,來讓他去趟這些渾水呢。因此,直至現在,明哲竟也不知自己在京還有舊親。隻道是李氏一族隻他一支罷了。
且說德正死後,老夫人蔣芳蓉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把明哲拉扯大,明哲倒也十分孝順。及至後來娶了若蘭為妻,雖說當時家裏十分貧窮,但夫妻兩人始終是相敬如賓。且若蘭對明哲也從未有過埋怨之意,因此,明哲對這位結發之妻的感情也是十分地深厚。及至後來,李家祖業在明哲的苦心經營下漸漸有了起色,家產也日益壯大。但明哲對若蘭的感情卻從未變過,始終是忠心不二,連小妾也未曾娶過一個。這樣看來,明哲在這世上,似乎是不可能有什麼風流債務的。隻是世事無絕對。想來這世間眾女子當中,能讓他李明哲心生愧疚的,大概也隻有兩個女子吧……而那塊玉玦,便是他送於其中一個女子的……
且說二十多年前,那時候的明哲正是而立之年,且與其結發妻子若蘭的感情甚好。這眉若蘭本是出自書香門第,其父乃朝廷命官。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女兒竟自作主張,要和一個窮小子結親之後,眉父甚是惱怒,竟要和女兒斷了父女關係。隻是細說起來,卻也不過是一時意氣用事罷了。眉父就隻若蘭這一個親生女兒,如何能不疼愛呢?
因此,後來若蘭之父因官職調動入京做了官。他擔心女兒在李家生活太過勞累,便將眉府裏的兩個丫環喚作流蘇和織素者留給了若蘭,讓她在身邊使喚,多少也能幫若蘭做些針線活計,貼補家用。
這織素一向是個謹慎老實的丫頭,若蘭是極喜歡的,卻是那流蘇,因著年齡也不大,多少會淘氣些。這倒也罷了,隻是不曾想那流蘇人雖小,卻是個心裏極有主意的丫頭。她因見明哲溫柔可親,且又專情忠厚,便對他心生了愛意。隻是因著自己身份低賤,一直都埋在心底。
直至那年,若蘭因難產而死,流蘇才尋了個機會,向明哲吐露了真心。又告訴明哲說,她願意終生侍奉在明哲身旁,哪怕是隻做個小丫環也行。並且,還把自己一直貼身帶在身上的一隻玉環送給了明哲。流蘇本以為明哲會明白自己的苦心。哪知明哲一見那玉環,便臉色大變。
原來,若蘭也曾有過一隻一模一樣的玉環,且十分喜愛,隻是早年不慎丟失了。因此明哲見到那流蘇竟也有這樣一隻玉環,便以為是流蘇從若蘭那裏偷來的,十分惱火。可是那流蘇卻一口咬定,說那隻玉環是她自己的。明哲隻道她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不想嚴懲。且明哲也並沒有十分的證據,來證明玉環是流蘇偷的,便隻好先將此事放置一邊,先為若蘭辦了喪事。並且,在若蘭入棺時,他把那玉環也放在若蘭棺裏作了陪葬。
等一切事務都處理妥當之後,明哲才開始處置流蘇。明哲因著看那流蘇不過才二十出頭,且又是嶽丈送來的丫環,也不好送去官府。便決定把她叫到自己書房,準備親自審問她。想著若是流蘇肯認錯的話,不過打發她些盤纏,讓她赴京回舊主子那裏,或者是自尋生路也就罷了。卻不料那流蘇向明哲說了一席話之後,竟讓明哲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