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牡丹娘子在樓內大廳裏和眾姐妹說笑時,因見卓音遠遠地從前邊走了過來。便故意提高音量,鄭重其事地,向旁邊的人講述起那件她前幾日,在醉仙樓後花園裏所見的稀奇事。不想,牡丹娘子語罷,眾人卻是神態各異,而那卓音竟是又羞成氣,怒不可遏了。
你道這又是為何?卻原來,這牡丹娘子本也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女子。她見卓音自打做了蓮花娘子之後,便整日裏打扮的妖裏妖氣,光彩照人,且行事又頗為自傲,淩厲無比,派頭也大的幾乎要越過她這位牡丹娘子。所以,早已是心生不滿多時了,隻是卻一直沒能尋到機會,來一次正麵交鋒。
這天,她見眾姐妹都在大廳之內,便想借此機會好好奚落沈葉子一番。也讓這素日裏高傲無比的蓮花娘子,從此在人前威風掃地。且恰好前幾日她去回樓夫人話的時候,也確實在無意間,瞅見了那個白蓮盡落玉湖,碧葉爭破水麵的景致。因此,如何肯放過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來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呢?
隻是,為何眾人一聽牡丹娘子所描述的這番景致,便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呢?諸位看官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想這醉仙樓自建樓之日起,也曾在眾多藝女子中間選出過數十位蓮花娘子了。這些娘子,她們或技藝超群,或才貌雙全,皆是世間少有的佳人。而曾做過兩屆蓮花娘子的絕音姑娘,則絕對是這數十位紅粉佳人中,最為清新別致的一個。
況且,她又是其中唯一一個連任兩屆的蓮花娘子,因此在整個京師之內,可謂婦孺皆知。加之她素日裏又總是以一身白衣示人,恰如那一朵亭亭玉立的出水白蓮。所以,除卻蓮花娘子這一稱號之外,眾人也送予她了一個白蓮仙子的美稱。
而這卓音姑娘,卻是在絕音宣布退出蓮花娘子大賽的那一年,方才奪得花魁的。且她平日裏,又總喜歡以閨名沈葉子自稱,因此,在聽了牡丹娘子的那一番高談闊論之後,如何不知道,這牡丹娘子不過是借機奚落她罷了?況且,沈葉子她又不是那等可以忍氣吞聲之人,牡丹娘子這樣譏諷她,她自然是要怒發衝冠了。
且說這會兒,牡丹娘子因見卓音在眾人麵前威風盡掃,心內自是得意無比。隻是那沈葉子卻也絕不是盞省油的燈。她見眾人聽完牡丹娘子的調侃之語後,便小聲竊竊私語起來,還時不時地對她指指點點。便抬眼向眾人冷笑道:
“一群沒見過世麵的東西,她胡謅來的狗屁新聞你們竟也當真了,可真是要笑死我了呢。”
不想,葉子話音剛落,卻有一個衣娘頗為不屑地回道:
“哎喲,我還隻當這藝女子之頭牌的蓮花娘子,是有多知書達禮呢?卻原來,也是這般滿口的粗言粗語,且這些個話,要是讓外頭的人聽見了,也不知道是誰笑話誰呢?”
想來這位說話女子,不過是一個位份低賤的衣娘罷了,如何敢這樣對比她位份高出許多的蓮花娘子出言不恭?殊不知,這裏麵其實大有文章。
且說這醉仙樓內女子眾多,約有數百位,但細較起來,也不過兩類罷了,便是這衣女子與藝女子。且這兩類女子之中也是等級森嚴,尊卑有別。像那位份較低的女子,在位份比自己高的女子麵前,是不可以出言不馴的。
但事實上,這規矩卻也是僅限於一派之中罷了。
比如藝女之頭牌的蓮花娘子,對這衣女子當中位份最低的衣女是沒有發落權的,且任她位份再高,卻也隻能在本派女子當中耍耍威風罷了。加之樓內藝女子向來瞧不起那自願賣身的衣女子,而衣女子,又總譏諷藝女子無故愛裝清高等等。所以,醉仙樓內這兩類女子已是不和已久,平日裏明爭暗鬥,指桑罵槐的情形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