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讓婆子們進來,扶了她們回房去,明日天亮去請大夫。順便告訴蕭闕,讓他去將軍府走一趟。”
趙真對於眼前的景象並不驚訝,也不多作詢問,隻是心裏有所歎息。從狼籍中緩步走向上座,轉身,坐下,看著她們如同木偶一樣被婆子們一一攙出去,她頓時覺得身子一軟,仿佛失了力氣。
到底,她心還是不夠黑的。
天早已放明,日上三竿,帶著秋寒的陽光從窗格上的繡紙投射進來,打在趙真臉上。明亮的光線將她勝雪的肌膚照得晶瑩剔透,墨發如綢緞般散在胸前,頭枕著手腕,精致絕美的臉頰上襄著一雙無精打采的眸子。
九兒進來,見趙真倚在榻上,橫豎都不舒服一般,便勸道:“公主要是累了,就去床上躺著休息,何苦倚在這裏熬著?”
“她們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怕是以後都會在恐懼中了,公主,我們這樣不過分嗎?”九兒一臉愧疚,畢竟她們都是無辜的啊。
“那項邵可過分?我趙真與他遠無深仇,近無大恨,就值當他這樣對我嗎?就算他不願意我進府,他用得著這樣處心積慮找這麼一處宅子來害我嗎?若是我也跟她們一樣呢?”趙真一忍再忍,此時此刻終於忍不住了,早知道這宅子有貓膩,卻不想原來貓膩藏在這兒,若不是她素來神鬼不怕,以前在天芒山也曾自己一個人住在山頂的山洞裏,豈不是也要和她們一樣,早晚變成瘋子?
九兒怔怔地看著趙真,公主說不生氣,她原以為公主是不在意的,到底心裏還是委屈。心裏想著,這一切原本也怪不到公主頭上,誰會想到這宅子原來會有那麼一段曆史,公主請她們來赴宴也不過是一翻好意,隻不過知道原委後,心中氣不平,隻想嚇唬嚇唬她們,若她們要怪,那也得怪項將軍,誰讓他想害公主呢?
想通,九兒便訕訕一笑,勸道:“公主既是不怕,又何必生氣呢,氣壞的是自己的身體。”
這丫頭果然好哄!趙真心中暗自得意,生氣,她還真犯不著為了項邵生氣。這麼好,這麼清靜的一處宅子,想來這一個月裏,一般人也不敢來打擾她。
說到打擾,趙真不禁眉頭一皺,昨晚那廝鼻清臉腫的模樣,他……怎麼會躲在這宅子的廊簷上?
趙真也不想去追究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有什麼目的,反正也不認識,也不需要認識。不過,經過這次宴席,原本要一個月後才回來的項將軍,到是提前了半個月回來。
重新穿上鳳冠霞帔,趙真坐在八人抬軟較裏,怔怔發呆,明麗的合襟霓裳襯著肌膚如雪,烏黑的瞳眸一彎,抿著唇擠出一抹微笑。她突然感到局促,眼前一片迷茫,她似乎希望路長一點,再長一點,似乎這樣她就可以不用踏實那將如牢困的一樣的府宅,但好像又希望再快一點,這樣她就離項邵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