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打發了翠袖回去拿披風,許書顏此時一人走在內苑,四處看看,女眷們都去了前院用膳,丫鬟婆子也少了,借著月色緩緩而行,倒也覺著清淨無擾心情隨之平靜了許多。
想起祁淵三番兩次惹惱自己,步子不由得漸漸慢了下來,眼看前方一片幽香搖曳的紫葉錦帶林,許書顏左右看了看,知道此處離得耀景樓極近,可想著祁冠天反正也在萍水閣那邊用膳,便就此凝住了身形,就著一顆齊膝高的圓石坐了下來。
眼前如此美景,許書顏卻有些提不起心思來欣賞,隻覺得那祁淵越來越可惡,竟強要了碧簪過去。且不說那是母親留下來的遺物,但是女子貼身之物,他一個男子,怎麼能懷揣入胸呢......又羞又惱間,心中升起了個主意。著素宴之際,人人內苑正好無人,自己不是正好可以潛入去水閣悄悄尋找麼!
想到此,許書顏也顧不得生悶氣了,趕緊起身來,抬眼望了望月色估摸著還有近一個時辰前院才能收席,起身提了裙角就準備去水閣一探。哪知轉身就看到前麵徐徐而來一個黑影,就著月光定睛一瞧,竟是個身姿窈窕的女子。
那女子踏月而來,步履極輕,雖然夜色裏看不清長相,可從服色看來,卻也不像是丫鬟,許書顏隻好開口道:“前方所來何人?”
那女子聽見許書顏開口問,明顯是笑了笑,才答道:“我是若琳,不知姑娘是何人?”
“若琳......姑姑!”許書顏當然記得這名喚若琳的女子,上次祁冠天擺了家宴,開口閉口都在稱讚這位禦廚娘子的手藝,腦中勾勒出一個從宮裏退下的廚娘模樣,自然要恭敬的換聲“姑姑”了。
誰知那女子竟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又走進兩步:“什麼姑姑不姑姑的,生生把人叫老了呢。”
此時許書顏才看清了這個禦廚娘子的相貌,眉眼彎彎,梨渦淺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罷了,竟是個嬌俏清甜的小娘子呢,也覺得自己喚人家姑姑有些過了,抱歉一笑:“若琳姐姐,是我沒看清,見笑了。”
“姑娘還沒回答呢,你是......”若琳上下打量了一番許書顏,覺著似乎並未見過內院有哪個表姑娘如此樣貌,清然素雅,卓爾不群,頗有些蓮出淤泥的味道,隻是眉間一抹愁色,似有心事困擾。
“我是許書顏,姐姐換我書顏就好。”柔聲報上自己的閨名,許書顏便不再說話,因為實在鬧不清這女子在錦上園的地位。此時心中甚至有些不自覺的想,這位若琳姑娘平素裏好像就是住在耀景樓的,看來和家主關係匪淺,又是宮裏出來的禦廚娘子,至少身份上有可能是長輩一類的。
“你就是那個麻煩精?”若琳眨了眨眼,竟啞然失笑道:“可你看起來乖巧嬌弱,怎麼也和二爺口中那個勢力又有心計的女子把不上邊兒啊!”
“二爺他是說笑吧。”許書顏心道,果然這個若琳也是和祁淵交好的,自己也莫要與其多說什麼,還是趕緊回去的好,便捏了裙角欠了欠額首:“打擾姐姐休息,書顏告辭了。”
看著匆匆而去的許書顏,若琳倒是沒介意對方的態度冷淡,臉上笑意頗有些意味深長,搖搖頭,歎了句“看來也是個惹禍的”,便也自行離去了。
......
一路快步回到碧湖邊上,許書顏正好遇見了從攏煙閣出來的翠袖,手裏挽了件拖長的披風而來。
“小姐,您才回來呢,祁老爺吩咐的素齋都賜下了,就等你用膳呢。”翠袖心疼許書顏,趕緊過去將披肩罩在了她身上,想著都這麼晚了還粒米未進,嘮叨道:“先進去喝碗熱粥潤潤吧,餓了這些時候,要是吃的急了反倒對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