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一問,李娥的眸色忽然變的幽暗難懂。
沈識珺見狀,察覺自己或許問了不該問的話。
“是我多嘴。”
李娥沒接這句話茬,隻道:“沈姑娘今兒也累了,不如回屋沐浴更衣,好好歇息。”
“那長公主那邊?”
“奴婢自會照應。”
既然李娥都這麼說了,她若硬賴在這兒也沒趣,沈識珺便聽從李娥的話,回了東偏殿去。
“瞧姑娘累的一身大汗,奴婢這就叫人為姑娘準備熱水和洗具。”雁飛趕著說,趕著就要下去張羅。
“回來。”沈識珺立刻將人喊住。
“姑娘還有何吩咐?”
“你這丫頭跟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一點兒眼力界都不長。長公主都那樣了,我不能為長公主排憂也就罷了,若還沒事兒人似的該幹什麼幹什麼,豈不是上趕著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嗎?你幫我不能,隻別害我。”沈識珺埋怨雁飛一通,心浮氣躁的很。
雁飛得了這話,忙不迭的向沈識珺告罪,“是奴婢考慮不周,姑娘大量,莫要與奴婢計較。”
沈識珺才不會為這點兒小事與雁飛置氣,要怪就怪雁飛在她氣頭上,上趕著來招她。
她為何會生氣惱火,沈識珺自己也說不好。
就是恨吧,恨自己流年不利,最近發生的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就沒有一件是順利的。
她原以為今日從錦華宮崔婕妤那兒搬出來,就能扭轉自己的黴運。
誰知在她搬來福熙宮的頭一天就撞上這種事,真是太不吉利了。
沈識珺也沒理雁飛,起身逕自走到窗前,滿眼探究的望著正殿的方向。
長公主究竟為何會突然那般失儀?
真是太奇怪了。
衛泱將自己緊緊的裹在被子裏,大熱的天本該捂出一身大汗,但此刻,衛泱卻覺得好冷。
打心底裏發涼。
無論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她的眼前總是殷紅一片,鼻尖也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耳邊回響著的是重重的馬蹄聲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衛泱原以為她已經克服了這個夢魘,如今才意識到,她隻不過是將這段慘痛的記憶深埋於心。
眼下突然被意外挖出,亦如當年一般鮮血淋淋。
衛泱強忍住抽泣聲,緊緊咬住被角。
她不願想起那件往事,她害怕想起那件事。
但越是怕,那回憶就越是清晰。
突然,有人試圖將她裹纏在身上的被子拉開。
衛泱猛地一顫,將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緊,“別碰我!”
見衛泱反應激烈,那人沒再冒然碰衛泱身上的被子,也沒說話。
衛泱感覺到,這個人雖然站開了些,但並未離開。
“出去!”衛泱本想嗬斥此人一聲,卻不想自己的聲音太過沙啞,聽起來不但一點兒氣勢都沒有,還帶著一股淒楚。
她真是沒用。
“不親眼看著你把藥喝完,我不會走。”
是徐紫川。
衛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量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把藥放下,我待會兒會自己喝。”
“藥得趁熱喝才好。”徐紫川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你走後我立馬就出來喝。”
“不怕,等這碗藥放涼了,我就再去煎一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