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紫川的意思很明確,非得親眼看著衛泱把藥喝了,絕不妥協。
“徐紫川你混蛋,你就那麼想看我狼狽的樣子?”
“還能罵人,說明情況不算太糟。”
不算糟嗎?可衛泱覺得自己很不好,心裏絞痛的都快死了。
“今兒這幅藥裏,我特意為你添了一味甘草,藥比平日裏更適口些,你快出來趁熱把它喝了。”徐紫川柔聲說,這言行分明是在哄衛泱。
衛泱哪裏忍心辜負徐紫川的一片好意,隻道:“你轉過身去別看我,我就出來。”
“我不看你。”
“別騙我。”
“你我之間,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徐紫川問。
“那你快轉過去。”
“我轉好了。”
聽徐紫川說他已經轉過身去,衛泱這才慢慢鬆開裹在身上的被子,翻身坐起來。
也不知是因為哭的太久累的,還是因為在被子裏捂了太久悶的,衛泱隻覺的頭暈眼花,有些坐不穩。
在靜靜坐了一會兒之後,人才緩過神來。
眼下已是日暮時分,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照進屋來,在床前灑下一片金黃。
今兒的天氣真好,傍晚的日光都這般明媚灼眼,衛泱記得,當年那件事發生的那天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想到這兒,衛泱剛忍住的淚又止不住滾落下來。
“別哭了,喝藥吧。”徐紫川背對著衛泱,背影看上去有些孤清。
徐紫川好像瘦了。
半晌,聽身後沒再傳來抽泣聲,徐紫川才又開口,“藥就放在床頭。”
聞言,衛泱立馬將身子往床邊挪了挪,雙手捧起藥碗。
“小心燙。”徐紫川提醒說。
衛泱無言,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衛泱本來是不想哭,也不願哭的,但此時此刻,徐紫川的每一句關懷,都叫她感到莫名的委屈。
果然應了那句,人在傷心的時候,你越是哄他,他就越是覺得委屈,哭的也就越凶。
衛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將這口氣吐了出來,身上仿佛比之前好受了些。
她將藥端到口邊,嚐了一小口。
衛泱記得,徐紫川方才說他在今日這副藥裏添了些甘草,可這碗藥喝起來為何還是那般苦澀。
因打小喝慣了藥,任再苦的藥,衛泱也從未覺得難以下咽。
但今日這碗藥,每喝一口,她都覺得是一種煎熬。
衛泱真想一口氣將這碗藥喝盡,卻又舍不得。
她知道,待她喝完這碗藥,徐紫川就會走。
衛泱不是要賴著徐紫川,就是覺得有徐紫川陪在她身邊,她會覺得安心些。
可她能留徐紫川一盞茶的時辰,一炷香的時辰,能留的住他一輩子嗎?
她不能。
衛泱早已看透,這世上的每一段相逢都是殊途同歸的。
結局總逃不過離別。
她能留的住徐紫川須臾,卻留不住永遠。
因為世上本就沒有永遠。
想到這兒,衛泱沒再遲疑,立刻就將碗中餘下的藥飲盡。
在將空碗放回床頭以後,衛泱與徐紫川說:“你可以走了。”
“衛泱,你就不想跟我說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