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她看到扶著棺木的父親顫動的雙肩,從溫柔撫摩到一隻捏緊的拳頭不停捶打著棺木發出咚咚咚的悶響,從壓抑吃吃的磋泣聲發展成出自肺腑的號啕大哭。小佩爾嚇的抱住父親的腿驚慌地左右看著,她不知所措的大哭,兩個圓圓的粉團一樣的小臉上掛上了閃著光的淚珠。
不知過了多久,等佩爾醒來得時候在床上,父親正一臉憔悴雙眼紅腫的握著她的小手,這個男人好可憐啊!她心裏發出了一聲悄悄地感歎。
這是蘇佩爾對母親僅有的記憶了,父親從此再未娶過妻。年長些後佩爾問過,父親說不介意娶不娶妻,父親說先要給佩爾找個好夫婿他才能放心。佩爾明白父親對母親的情誼是什麼都比不了的。
她總是看見在書房之中,母親的小像前,父親手捏著一塊小小的藍色汪汪的絲質汗巾,汗巾上有兩隻圍著花朵姍姍飛舞的歡快的彩蝶,父親有時會把它放在鼻翼前,臉上溫柔細膩的表情,她知道父親在緬懷自己的母親,這時候她總是悄悄的退出房門。
出事的那一天剛好是八月十五!
十五的燈會接近高潮,人們都在大街上擠來擠去嘻嘻哈哈的瞧熱鬧。
舞獅,雜耍,煙花,舞刀賣藝的都使出吃奶的勁可勁賣弄。最活躍的是紅撲著臉紮著鬏的小兒,身著紅綠衫子手持五彩燈籠在大人的腿隙之間穿梭,追逐嬉笑打鬧。酒肆飯館正是趁此節日大撈一筆,店小兒們也都來點絕的,把錢放在罐子裏端的咣咣咣熌響。有的幹脆將灶台搬到了大街上,爆炒烹炸,清蒸慢燉,肉香,魚香,酒香,茶香挑戰大家的味蕾,讓人垂涎。各種味道在小巷裏亂竄,和焰火的煙氣混合在一起活成了節日裏獨有的氣味。
這讓人們心裏暢快!此時已到當夜的最高點。
蘇佩兒像都城大多的公子哥兒一樣,將頭發束在頭頂,戴著嵌玉鑲金的紫荊冠,一襲天際藍的長袍,腰係刺繡描金的腰封,外罩一件茄色的狐皮小襖,領口下擺露出一圈絳紫色的狐皮毛邊,腳踏青緞鹿皮小靴。今天這身裝扮越發襯出她如玉的臉龐,葡萄般黑亮的眼眸。
她一副洋洋得意優雅自如的神態,她還特意反背雙手顯得休閑自在。小巧水嫩的鼻翼,淡淡的劍眉自自然然,也隻有這眉峰透出些男子的英氣,身旁的小翠也是一身青衣皮襖,雖是少了氣定神閑之態,但臉上滿是容光透了些機靈。
主仆二人觀看完了大戲向城東南瞻月台走去。
小翠像是想起什麼道:“小姐若要穿上戎裝,騎上咱的馬兒,那定是威風得很!”
她也不管她未成年的小姐騎在那高頭大馬上會顯得太過滑稽,隻是滿臉興奮紅著臉側目看向她的小姐,顯然還沒有從剛才那戲台上的打鬥中回轉過神兒來,戲台上皆是穿了戎裝使槍弄棒的女子,花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