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過宿命。
“動手吧！”淡淡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空中傳來，飄忽，認命，和願意。
沈流煙扣著鈑機，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槍！她，是要殺了他嗎？
“龍宓，動手！”是朱重的怒喝。
“流煙姐姐——”是玄青和白沐晴的急喊。
“宓兒……”是顧晨的擔擾和急切。
她，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沈流煙怔怔站在原地，一滴淚，愴然落下。
“砰！”
一聲槍響，驚的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注視著如蝶般墜落的女子，仿佛從雲端，落下凡塵。
“沈兒——”
“宓兒。”
“流煙姐姐。”
四麵八方傳來的喊聲，淹沒了沈流煙。
她低頭，看見自己胸口正淙淙流著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襟。她緩緩抬起眼，眼中有驚詫，有不解，卻沒有怒意，沒有恨意。她淡淡看著古越，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骨子裏一般。
這一眼，卻讓古越絕望。
古越張著嘴，卻說不出任何話。
“給我殺！殺！世家生命損，魔神掌人間。殺啊！”
“將生命之靈挫骨揚灰，以報魔神萬年封印之仇。”
一浪高過一浪的怒吼在場中咆哮不止，暗門的人士氣大振，他們的臉上，都隱隱流轉著黑氣，卻沒有人能夠看見。
冷兵器和高科技武器相結合，四大家族的人被團團圍住，作著最後的困獸之鬥。饒是公孫芷，也有些不敢相信，勝利，來得如此容易！
突然，眾人耳畔突然響起一聲聲祥和的，寧靜的梵唱，一圈圈黃色的光紋暈散開來，包圍住了四大家族的人。
玄青盤坐在禮堂中央，那光紋正是從她身上發出。光華掩映中，衣袂飄飛，如天外之仙，寧靜平和的麵容，讓人不由自主的頂禮膜拜。那寧靜的梵唱，讓眾人心底一片平靜，如甘霖般拂過大地，眾人硒鼓止戰，享受著這寧靜的時刻。
“快阻止她，快！那是時空力量。”公孫芷的喝止聲響起時，那黃色的光紋陡然暴漲，擁有力量之靈的玄青，終於爆發出了她的實力。
華光怒放中，映著公孫芷氣急敗壞的怒罵，和古越安然淡漠的臉。在沈流煙眼中，愈行愈遠。
別了，我的愛人！
“你從哪兒弄來的！還不快處理掉。”
“可是……”
沈流煙迷迷蒙蒙間，聽見朱重的怒罵，被罵的，自然而然就是玄青。
沈流煙踉蹌著爬出帳篷，目光幽幽落在玄青腳下報紙上，一語不發。
“豪門世家——江城四族滅門血案”沈流煙冷眼看著報紙上碩大的血色標題，一伸手，抓過朱重剛剛捕來的活蹦亂跳的兔子，一張嘴，咬在兔子頸上。溫熱的血順著嘴角落下，染紅了那碩大的標題。
“流煙姐姐。”玄青細聲喚道。
那隻兔，掙紮的嗚咽著，身軀慢慢僵硬，血，盡數被沈流煙吸進腹中。玄青和白沐晴嚇白了臉，呆呆看著拍手離開，一腳踩過報紙的沈流煙。
朱重低頭，報紙上貼著一張照片：江城四家的家主，血流滿地，尤以龍默最為慘烈。那陡然放大的瞳孔，驚恐的臉，讓人心悸。
四個少年男女，沉默在密林之中，埋低了頭。
“朱重哥哥，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我們而死嗎？”玄青站在峰頂，衣角飄動。
朱重側頭看過去，玄青微低著頭，側臉的弧度已經洗去幾個月前的青澀和單純，責任和宿命，沉甸甸的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人活著，都是要死的。”朱重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玄青，自家老爹的音容笑貌，已如昨日，再不得複見。
“我小時候，老盼望做一個救世俠女，鋤強扶弱，仗劍江湖。早知這個願望的代價，我情願一生一世，永遠不踏玄家一步。”玄青低頭凝著自己的腳尖，如同自語般。
這不幸的一語成讖，比什麼都更傷人。
“有些事，由不得我們去選。既然享受了世家的待遇，便要付出等值的待價。”
“這代價，一定要是人命嗎？”玄青抬頭，淚眼朦朧。
“你還能拿出比人命更等值的東西？這世家的地位，也不是那麼那消受的！”沈流煙譏誚的聲音遠遠傳來，朱重微微皺了皺眉。
除了沈流煙，其餘四人，臉色都或多或少的變幻著。
“我覓食去了，你們再聖母一把，說不定他們就能活過來。”沈流煙如今好比一頭刺猥，隨時豎著尖刺，紮得自己也紮得別人，體無完膚。
“是奪心蠱又發作了？”朱重問道。
沈流煙避而不答，身影很快就隱入茂密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