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她還是那麼自信飛揚、明亮燦爛的樣子。再次相見,白猿差點不敢相信,那個倒在血泊中不停拍著地麵,狼狽地想再次爬起來卻始終做不到的人,居然是仇潤芳。
可仔細想想也能理解。
這個女人,今晚上可是經曆了連番的苦戰。無論是山上的防衛戰,還是堅守石堡這麼長時間,她都做到了極致。
她一個人,獨抗三四十號來人。這種事,就算是在c2和獵鷹,也都是最光輝、到哪裏都能狠狠吹噓一番的事跡了。
即便在這麼淒慘的情況下,還是想堅持下去。
他不得不為她送上一份敬意。
但結束了。
被他遇見了,那麼自然不會錯過這個送上門的機會。
帶著仇潤芳的屍首,站在塔龍的麵前,無疑也是大功一件。
好了,不用再狼狽地掙紮了。隻要一槍,就能幫你了結你所有的痛苦了。
白猿這麼想著,用槍口慢慢推開了那道門縫,並且對準著地上的女人。
就在他準備開槍的時候,地上的女人忽然動了。
白猿一驚,身體連忙退了回來。
莫非被她發現了,剛才那一番也是她在故意演戲?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槍聲。
白猿又再次伸出頭,看向門那麵的房間。
仇潤芳手中正舉著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腿。在白猿震驚的眼神中,她咬牙對著自己的腿紮了下去。
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紮得越深。
這個女人是瘋了!
她就算是想找死,那也不應該刺自己的腿。直接抹脖子,不是來得更加的痛快?
然後,白猿又再次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原先一點力氣都沒有,坐在地上難以挪動的仇潤芳,居然又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用一把狙擊槍攙著自己,一步步晃悠悠地走了前去。
不知什麼時候,白猿已經收回了自己手上的槍。
既然她還沒有放棄,那麼他就看看,她最後的垂死掙紮到底還有什麼作為。
現在就殺掉她,雖然也能立功,但那個塔龍肯定認為是他自己的功勞。加上安泊爾教授是他帶回去的,自然不肯把好處分給別人。
而他要能成功回到c2,要麼得親自帶回安泊爾教授,要麼就得是奇功一件。
現在的時機,確實還不是最合適的。
至於塔龍那幾個人,是死是活白猿並不關心。
他們不是他的兄弟,哪怕雙方聯手,他對獵鷹的人依然不會有多少好感。
何況這個塔龍,本來就是個廢物,真要死在這裏對獵鷹反而是一件好事。
白猿為自己找了許多個不錯的理由。
但還有一個,是他不願承認卻也是真實存在的。
那就是看著這樣的仇潤芳,他敬重她是個英雄。對著這樣一個人開暗槍,抹殺她至死也努力保護的一切,並不是一件多麼讓人覺得好受的事情。
他雖然不是個好人,可行事卻也極重義氣,他自己的那班兄弟他也放不下。
雖然他和仇潤芳不是一路人,但卻無法不對她此番舉動生出敬意。
或許也能勉強稱得上一句惺惺相惜了。
而一步步痛苦往前走的仇潤芳,眼睛裏有火焰在燃燒。
無盡的痛苦還有強烈的渴望,最終凝練成了最可怕的戰意和決心。
她知道自己今日很難活著走出這個石堡了,她也沒想著自己還能再活下去。
所以她要用最後的殘軀,來與敵人同歸於盡。
當一個人連死亡都不怕的時候,並且切斷了所有的後路,還有最後逃跑的希望,那她迸發出的力量將是人難以想象的。
她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阻止他們,一定要阻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