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阿尼亞又一次做噩夢了。
這一次,她在夢中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自己。似乎是在一個黑暗的封閉環境中,鮮血汩汩流淌,如同響在她耳畔一般真實。
最讓她感到恐懼的,是彌漫在臉上,黏糊糊的飄散著濃重血腥味的液體。
那種感覺太過於真實,真實到讓阿尼亞在睡夢中差點呼吸不過來,被那股滔天的血腥味給淹沒。
從夢中驚醒的她,下意識地便摸向了自己的臉,她還以為會摸到一手的血。
仇潤芳是堅強的,哪怕受過常人沒有受過的傷,留下了難以挽回的遺憾,她仍然能夠直麵這一切,勇敢地接受。並且將這些傷疤當成自己獻身使命的代價和榮譽,無怨無悔。
然而阿尼亞,她內心脆弱而又敏感。當某些東西被撕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她就被缺口後麵巨大的未知給嚇住了。
或許,在仇潤芳的內心也有過恐懼,隻是這些恐懼都被她很好地掩蓋住了。如今,那層堅強不在,內心的軟弱盡皆表露出來了。
房間中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
她倉促的下地,穿上鞋子。自從知道她晚上經常做噩夢後,sum就吩咐底下人,夜晚阿尼亞房裏需要亮著燈。
“卡西姍——卡西姍——”阿尼亞焦急地呼喚著她。
說來也奇怪,以往隻要喊上一聲就會立即過來的卡西姍,這一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阿尼亞來到外間,平時就睡在這裏的卡西姍,床鋪還是疊得好好的,根本就沒有動過。
“卡西姍去哪裏了?”這麼大半夜的,她還能上哪兒?
驟然間,偌大的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阿尼亞隻覺得這房間四麵八方都幻化為了一隻隻怪物,朝她侵擾了過來。從骨子裏升起的恐懼,讓她隻想逃離這個地方,希望能逃到保護她的人身邊。
她不想一個人再在這個房間裏呆下去了。
驚慌之下,阿尼亞撞倒了房間的洗臉架,裝著水的麵盆摔在地上,在黑夜裏發出刺耳的響聲。
守在後院門口、離阿尼亞房間還隔著一定距離的伊耶,在阿尼亞喊卡西姍的時候就聽到了。隻是那個時候還不用他過去,這會兒情況有異,便衝到了阿尼亞房間外。
他和另一個親兵,輪流值守,這會兒正輪到了他。
“少夫人,出什麼事了?”伊耶用y國官方語言問。
阿尼亞披著外套,挺狼狽地跑了出來,就縮在伊耶的身邊。對於伊耶的話,她根本就聽不懂。
“帶我去見少將軍,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少夫人,是……想說什麼?”伊耶陷入了巨大的苦惱。
直到剛才他才清晰意識到,他想透過這位少夫人來查證sum身上的問題,有一個最大的棘手之處。
他根本就聽不懂少夫人的話。
但這樣也存在一個問題,這位少夫人在y國前後呆的時間也不短了,為什麼連一點y國話都不會說呢?
“阿尼亞——”
sum住的地方離這邊也不是很遠,他今晚睡不著,很想來看阿尼亞,卻又在猶豫。怕自己真的來了,就舍不得走了。
後來又一想,這個時間阿尼亞也睡著了,他就過來看一看。也不吵醒她,看兩眼就走。
哪裏知道剛往這邊走,就看到阿尼亞披著外套縮在那個王室親兵身後。挺依賴他的樣子,兩個人站得也很近,這讓sum立即警惕了起來。
與此同時,心裏還罕見地冒出了一股酸味。
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sum喊阿尼亞這個名字,與平日對她的溫和不同,口氣重了不少。
sum是個骨子裏冷血的人,除了阿尼亞,任何人都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吃醋,在意,這些字眼他是非常陌生的,先前也很少體會到。
這些小兒女的情懷不適合他,放在這裏,更不如說是他自己所認定的,屬於他的東西有可能被別人覬覦了。
所以,sum最快速度趕到了阿尼亞身邊,將她自伊耶的身後帶了出來,同時還不忘投給伊耶一個警告的眼神。
“阿尼亞,你的手在發抖?”sum握住她的手後,便意識到了這個事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卡西姍呢?”
“少將軍,屬下剛才聽到少夫人房裏有動靜,怕有什麼狀況便趕了過來。剛站定,少夫人便出來了,一臉驚慌的模樣。隻可惜屬下不懂少夫人的話,正想去稟報,少將軍便過來了。”伊耶簡單地稟告了一下情況,也想借機解釋剛才的事。
莫名其妙地就被少將軍瞪了一眼,其中意味太明顯,他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隻是什麼都沒發生,他可不願意背上這口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