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難萬險,絕後餘生見光明
又已經到了秋未的季節,可是北邊的戰爭還在繼續。方家隻收了少量的煙葉就掛牌停收了,因為隻剩下城裏一個店子都是關關停停地,銷不了多少貨,何況戰爭又是這樣的緊張。
等到方平的七七過後,唐懷就趕早地來到了方家。正碰上玉英和香兒都頹廢地坐在玉英房門前的台階上說話,於是,他走過去就開門見山地介紹道:“弟妹啊,關於誌承和英瑞的婚事,我和立理商定了一下,定親的日子就選在九月十九。”
“好啊,真是麻煩你了,我這裏隻好多說幾聲謝謝。”玉英一下似乎精神了好多。
見唐懷過來,香兒站起來把她自己坐過的椅子遞給唐懷,同時招呼道:“親家公,你先坐吧,我去沏茶去。”
唐懷正要謝絕,玉英卻指著椅子說:“唐兄,你就別客氣了。”唐懷隻得依著她坐下。兩人隨即商量了一些定親時所要注重的細節。
唐懷回去以後,時間很快就要到九月十九了,方家上下忙著給誌承準備定親的一應禮物。到了定親的這一天,誌承的一切行為都是被動地遵聽家裏人的安排。
因為一對新人的年齡都不大,定了親以後,唐懷和立理都認為兩年以後再正式成親為好。既然他們都這樣認為,玉英也不好再過於要求,隻要定下來了,心裏這塊右頭也算是落了地。
在徨恐中又過了兩個月,秋早已經過去,寒冬已經來臨,這時候,終於傳來了確切的喜信,日本人在北麵發動的這次戰役又失敗了,大家有望放下心來過一個平安的年節。雖然因為戰役的勝利而準備了豐盛的年飯,但是,必竟是物是人非,在這種時候,對故去了的人有著更深切的懷念,節氣中少不了會蒙上一層悲哀的氣份。
年三十的晚上,飯前先敬故人,在這個過程中,在場的人個個都垂頭落淚。玉英幾乎沒有吃飯,她早早地一個人回到房中,拿出方平的那些衣服一件件地擺在方平生前睡過的枕頭上,她自己則麵向這些衣服睡下,任眼腔裏的淚水從一個眼窩流過鼻梁後彙到另一個眼窩,形成一般流淌的苦水浸泡著枕頭。
新年剛過,君如又生下了一個男孩,誌清為了懷念剛剛逝去的爹,他便為兒子取名憶春。玉英沒事就天天來陪著君如,這也給她自己衝淡了一些憂愁。
又是夏天了,不料,戰爭又在一夜之間席倦而來。這天的天還未亮,方家的院門還沒有打開,就聽寶財和他的一家在院外高聲喊叫,玉貞跑去打開大門,她隻叫了一聲親家公就被寶財打斷了話題,隻聽他著急地說:“親家母,你趕快回去帶著家人逃命去吧,那該殺的日本人又打過來了,你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聽寶財說得這樣急,玉貞隻揀了些簡單的東西就向院外跑。
與此同時,寶財在前廳大聲喊叫起來,他連著喊道:“大家快點起來,逃命去吧,日本鬼子要來了。快點吧,這回信息來得遲,再慢就來不太及了。……”
當玉英來到前廳,秀梅、誌清以及幾個大點的孩子都出來了,她向寶財問清情況後,便對誌承安排道:“誌承,你趕快去你嶽父家,你到了那裏就跟著他們走,不要回轉來了。”
“好,到了山上我再來找你們。”他說罷就匆匆地走了。
玉英還要安排什麼,寶財著急地說:“天賜已經到他嶽父家去了,你們趕快揀幾樣值錢的東西走吧。”
見寶財說得這樣急,大家慌忙回房去取東西。誌達看著誌清一拐一拐的樣子,他主動對母親說:“媽,我先上山寨吧,看山寨上能不能看在爹的份上過來接一下大哥。如果求不到的話,我自己再回轉來接你們。”這個時候,玉英又想起了方平,她一邊抹淚一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