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星公司離縣城有五十裏地,西星公司在王鎮上新建了一座毫華的大酒店,起名海王星大酒店。海王星大酒店由洪水魚的妻子吳小玉經營。後來洪水魚與吳小玉離婚了,洪水魚把海王星大酒店送給了吳小玉。杜地多次到大酒店去吃飯,認識了裏邊的幾個小姐,其中有一個叫陳虹的具說是全縣第一號美人,她有幾次和杜地跳舞,暗送秋波,暗示杜地可以和他上床,但是杜地都以種種理由予以回絕,杜地並不是那種謙謙君子,也不是多麼潔身自好,他一看到陳虹就會想到洪水魚睡在她身上的情景,一想到那情景,杜地心裏就會作嘔,他雖然還想把這種感覺用理智的力量壓下去,但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太可笑:陳虹與他有什麼關係?自己何必在心裏耿耿於懷呢?現在杜地又來到這家大酒店,他心情悒鬱不樂,吳小玉沒有出現,倒是陳虹看見他來了就走了過來招呼他,軟聲軟語地說:“杜地跳舞吧。”杜地看了她一眼,說:“吳小玉呢?”陳虹低聲說:“你不知道?我們老板病了。”杜地說:“什麼病?”陳虹說:“精神病。晚上睡不著,後來就出現了眾多的幻覺,幻聽、幻視,腦海裏成天跑馬燈一樣亂得一鍋粥。”杜地說:“怎麼得的這病?”陳虹說:“洪水魚與她離婚了,她想不通,就得了病。”杜地不禁歎了一口氣:“唉,現在有了錢的男人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停了一下,又說:“那麼你現在成了經理了?”陳虹說:“臨時負責的。”
杜地站起來和她跳舞,陳虹的身上頭發上散發出一股好聞的味兒,那是名貴香水的味兒,但是杜地卻對那味兒不感興趣,他的思緒還沉浸在西星公司那二十輛小車與1200萬元裏不能自拔。那車子是破產企業西星公司歸還銀行與基金會貸款的車子……他的臉上有一種晦氣,他的眼睛裏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憂愁。陳虹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小聲說:“杜地,你心中有事?”杜地苦笑了一下,說:“我把情緒帶到舞廳裏來了,真是太不該了。”他與陳虹跳舞,陳虹秀氣苗條的身子在他的臉前晃蕩,陳虹嬌好的麵龐在他的臉前晃蕩,陳虹美麗的大眼睛在他的臉前晃蕩。他的心裏開始出現了微微的波瀾,溫溫熱熱的,他的手心裏開始出汗了,陳虹望著他,臉上洇出了紅暈,淡淡的,仿佛胭脂在水裏暈染。他有點把握不住,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睛裏仿佛有大火要燒起來,陳虹的眼裏也有了明亮的東西在擴散。
可是忽然杜地心中一閃,一道白光照亮了他大腦的屏幕,他想何不在陳虹這裏進行調查呢?他在旋轉中悄聲問陳虹洪水魚把那二十輛車子弄到哪裏去了?陳虹警覺地向周圍一瞥,眼裏有一種恐怖的神色在彌漫,她趴在杜地的耳根處悄聲說:“杜地你不要再管這事了。”杜地問為什麼?陳虹正要說什麼,這時候,一個黑臉大胖子傲慢地走到陳虹跟前,一把扯過她:“陳小姐,我想請你表演脫衣舞,隻要你把全身脫得一絲不掛,我這裏的5000元就都歸你所有,怎麼樣?”他從小皮包裏抽出一遝子硬錚錚的百元大鈔在陳虹眼前晃動著,仿佛那是誘哄猴子鑽圈子的一個誘餌。陳虹默默地看了杜地一眼,滿臉的委屈,忽然大聲說:“洪水鱉,你太過分了!你這樣搞你哥知道嗎?是他讓你這樣胡搞的嗎?”杜地不由得大怒,大聲說:“你要幹什麼?沒有看見我們正在跳舞嗎?”大胖子向身後招了招手,立即上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們隻幾下拳腳,杜地就躺在地板上,杜地在躺下去時聽見了陳虹驚乍乍的叫聲。陳虹叫來了洪水魚,洪水魚把黑臉漢子訓了一頓,“沒有看見他是我的客人嗎?你們眼睛瞎了些還有個圈圈子麼?”他扶杜地站了起來,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杜地用紙擦著臉上鼻子上的血,紅著眼睛狠狠地說:“黑臉漢子是你什麼人?你是不是派他們來打我的?”洪水魚又連連笑說:“杜地同誌,你說的是哪裏話嘛?我怎麼敢與你們工商銀行的人作對?我是感謝還來不及呢,可能是誤會了。舞場上這類事兒多的是,男人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的事太正常不過了。不過還好,沒有傷著什麼。我現在就讓車子把你送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裏我讓黑臉漢子給你賠情道歉。”他大聲朝那個黑臉漢子喊道:“水鱉,你還不快過來給杜地賠禮道歉還愣著幹什麼?杜地可是我的恩人哩。”那個叫水鱉的漢子身子硬硬地走了過來,向杜地說:“對不起。不認識你。”杜地狠狠地說:“你娃遲早要招禍。別說你哥有錢你就可以橫行天下。”甩手而走。
杜地鼻青臉腫地回到單位,先向行長丁大光彙報了西星汽車公司偷逃產品與資金的事。丁大光望著杜地,眼裏有一絲冷蔑在生長。他坐在高靠背皮轉椅裏,一會兒把身子轉向左邊,一會兒又把身子轉向右邊,高昂著頭顱,說:“你這是什麼形象?工商銀行的職工就是你這副尊容?”杜地說:“丁行長,洪水魚把二十輛西星牌車子偷偷地轉運出去,廠裏已經找不見了。再者,我記得西星汽車公司破產前帳麵上有1200多萬元的資金,可是這部分資現在也不知去向。我進行調查,可洪水魚卻說不知道。我懷疑這裏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