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馬上岔開和星期五之間的談話,急忙站起來,仿佛突然想到什麼要緊的事,要出去一下。同時我又找了一個借口,把他差到離我較遠的地方。他一走,我就向上帝禱告,懇求他賜我辦法以教化這個可憐的野人,懇求他用他的聖靈幫助這個可憐無知的人從基督身上接受上帝的真諦,並和基督結合在一起。同時懇求他指導我用上帝的語言與他談話,以便使他心悅誠服,開闊視野,靈魂得救。星期五從外麵回來,我又和他進行了長時間的談話。我跟他講救世主耶穌代人贖罪的事,講福音從天上來的道理,講向上帝懺悔、信仰救世主耶穌等等。然後我又盡可能向他解釋,為什麼我們的救世主不以天使的身份出現,而以亞伯拉罕後代的身份出世,為什麼那些被貶謫的天使不能替人類贖罪,還有耶穌的降生是為了挽救迷途的以色列人等等。

事實上,我教化他所采用的方式,與其說是借助知識,不如說是借助我的誠意。同時我也必須承認,在向他講述道理的過程中,我自己也獲得了不少知識。這些問題有的是我過去不了解的,有的是我過去沒有很好考慮的。現在因為要教導星期五,自然對它們進行了深入思索。我想凡是由於同樣原因幫助他人的人,都會有這種體會。我現在比以前更喜歡思考這些問題。所以,不管這個可憐的野人將來是否對我有用,我的確應該感謝他的出現。現在我的愁苦已經大為減少,我的生活也逐漸愉快起來。每當想到我在這種孤寂的生活中不但自己靠攏了上天,靠攏了造物主,而且還按上帝的旨意挽救了一個可憐的野人的生命和靈魂,讓他認識了宗教和基督教理的真諦,教他認識了耶穌基督(認識他就意味著獲得永生)——每當想到這裏,我的靈魂裏便充滿了一種極大的快樂,覺得我能到這裏來(我以前覺得這是我平生最大的災難)實在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懷著這種感激的心情,我度過了在島上的最後幾年。在和星期五相處的三年中,我們經常一起交談,日子過得十分幸福——如果塵世中真有“十分幸福”這種東西的話。這野人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地道的基督徒,一個比我地道得多的基督徒,雖然我有理由希望(並且為這件事向上帝祝福)我們兩個人都同樣能夠成為真正悔罪的人,並且從悔罪中得到安慰,洗心革麵。在這裏,我們可以讀《聖經》,受到聖靈的指導,和在英國一樣。

我經常閱讀《聖經》,並且盡可能地把讀到的意思告訴星期五。由於他的認真鑽研和善於提問,我對《聖經》的理解比我單獨一個人閱讀的時候增加了不少。此外,根據我在島上這段隱居生活的經驗,我還想指出:《聖經》中有關上帝的知識和耶穌救人的道理寫得如此明白,如此容易接受,如此容易理解,對讀者的確是一種無限的、無法表達的幸福。因為,閱讀《聖經》不但能夠使我無師自通,認識到自己的責任,勇往直前地擔負起真誠地懺悔自己的罪行,抓住救世主耶穌挽救自己,進行自我改造,服從上帝指示的重大任務,而且,這種淺顯明白的教導,還能夠啟發這個野人,使他成為我生平少見的地道的基督徒。

至於發生在世界上的一切有關宗教的爭執、糾紛、鬥爭和辯論,無論是教義上的說教,還是教會的教規,對我們來說,都毫無用處,並且就我看來,對世界上其他的人也毫無用處。我們有走向天堂最可靠的指南——上帝的語言。同時上帝的聖靈也在用上帝的語言教導我們,引導我們認識真理,使我們自覺地服從上帝的指示。即使我們對那些在世界上造成巨大混亂的宗教爭執獲得最廣博的知識,我也看不出那對我們有什麼用處。

現在我還是按時間順序把一些重要事件敘述一下吧。

等到星期五和我更加熟悉,差不多完全能夠聽懂我的話,並且能夠用結結巴巴的英語順利地和我交談時,我就把我的經曆講給他聽,特別是我怎麼來到這個島上,怎麼在這裏生活,以及生活了多久等等。我又把火藥和子彈的秘密(因為在他看來確實是秘密)告訴他,並且教他打槍。我給了他一把刀,他特別喜歡。我又替他做了一條皮帶,上麵安了一個刀環,和英國掛腰刀的那種東西一樣。在刀環上,我沒讓他掛腰刀,隻讓他掛了一把斧子,因為斧子不但是很好的武器,而且在某些場合可以派更大的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