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思變(1 / 3)

長安見桑青握住簪子發愣,還是客客氣氣地說:“小姐,你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小的。夫人吩咐,莫敢不從。”他的臉上始終恭敬。

桑青自然知道與他無尤。他也不過是奉命辦事。

“你等我換件衣服。”她沉吟了下,說道。

長安答應了聲,桑青招了蓮舟進去。蓮舟拿了衣服給她換上,小心不要碰到臉上的紗布。桑青卻忽然對她說:“紗布礙事,拿下來吧。”

蓮舟喏了聲,輕輕揭下,見薄薄的痂泛著新鮮的顏色,說:“還沒結牢,換了藥去吧。”

桑青擺擺手,把她的好意推開。聞著藥膏味衝,母親那麼挑剔,還是不要了:“等回來再用,藥味那麼衝被人聞到不好。”

蓮舟哦了一聲,把東西都理好。鬱大娘打著哈欠從外麵進來,看到有人一大清早上門正覺得奇怪著,看到小姐穿戴整齊連忙問蓮舟。蓮舟幾句話大約說了,大娘臉色不娛,戳著一根手指對著長安不同粗使花王的細潔的臉,罵道:“瞎了你的眼睛!四小姐是夫人親生的小姐,你們竟汙攀她偷了夫人房裏的東西!”

長安沒料到大娘手腳很快,來不及做反應,連閃身都沒做出就讓人一記牢牢地戳到了額頭上。他哎喲叫了聲,捂住腦門多少有些委屈。

蓮舟眯了眯眼睛,看著桑青一把拉住鬱大娘,將她拉到身後忙不迭給自己使眼色,頓了一會兒才上前安撫,左無騁為桑青的傷開了不少藥,拿了活血化瘀的不論三七二十一就給他抹上。

長安皺著眉頭,忍著刺鼻的氣味,嘴上還是說道:“多謝小姐,不妨事。小的皮糙肉厚經得起大娘戳。”

桑青聽他那麼客套想笑。鬱大娘堅持要與他們同往。這讓桑青另眼相待,沒想到鬱大娘對她算是忠心。

穿堂過院地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撲了空。桑夫人院裏新換的家丁說她去了別處,細細問來是去了後花園的苗圃。又是一頓疾走。眼看日上三竿,終於找到了人。

遙遙望著母親坐在從太湖運來的山石上搭造出的涼亭裏悠閑地品茶賞花。風輕輕襲來,一池由父親重金請人運抵培育的芙蕖連帶著寬闊的荷葉搖曳生姿。桑青心裏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一片碧水中散發著沁人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桑青定睛一瞧,當下在桑夫人身邊服侍的正是同長安幾進幾出的和樂。長安跑上涼亭先招呼,桑青在亭下等著。對著高處,她隻能仰望。

人生出來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且不說三綱五常教的,就是三從四德說的也可歸結為兩個字,服從。地位低的聽服於高的,女人要聽命於男人,奴仆要奉命於主人。

桑青要服從的是誰?身為小姐,應該不多。但對於父親、母親的冷待。她想,她一定生下來就注定要聽命於天。

天要她如何,她便如何——不得寵愛,隻得冷遇。

長安問過桑夫人後,下來請她上去。

走到亭子裏,桑夫人正和和樂說著別話:“老爺托人帶回來的那組單瓣紅蓮又是上當的。”

應聲桑青禁不住側頭向池子裏望去,那一株株清雅的荷花果真無一為紅蓮。多是白蓮和粉蓮。

和樂淺笑道:“夫人,芙蓉花不管什麼顏色都是極漂亮的,老爺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

桑夫人側身:“你這張嘴真會說話。”手上撚了塊小食放入口內。

和樂蹲下身為桑夫人敲腿:“夫人,小姐來了。”她見桑青愣站在亭內,忙提醒道。

桑夫人嗯了聲,繼續看那一池芙蓉。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都查出來了?”

桑青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在同自己說話。

長安積極地回道:“東西是找著了,可……”他顯得為難。

桑夫人一手虛張著向上,和樂好像明白她問的是什麼,開口問道:“夫人的簪子呢?”

長安從懷裏拿出從桑青頭上摘下的發簪,躬身遞給上前接手的和樂。和樂接過東西輕輕捏了他一下。桑青看見長安不著痕跡地縮手,一隻手裏攥緊了,似乎有什麼握在拳裏。

母親在和樂手裏掃了眼,看清是什麼,啪的將桌上的茶盞掃到地上。和樂避開,噤聲。

“你想要可以問我要,什麼時候練的本事?竟能到我房裏偷東西去!”

桑青一驚,沒料到僅僅因為親眼看到發簪,桑夫人就認定了她偷了東西。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就這麼坐實了罪名,她一時被驚到竟說不出話來。抬頭望向母親,眼內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