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新聞報道,我市淩晨時分於護城河邊發現一具男屍,70歲左右中國籍男性,上穿白色對襟唐衫,下穿黑色長褲,腳穿黑色布鞋,身中多槍,詳細死因情況有待後續驗屍報告,請死者家屬速到護河警局認領遺體。另望知情群眾到轄區警局提供線索...”
特別新聞報道打斷了無聊的綜藝節目,城中百姓又有了茶餘飯後熱聊的話題。袁離好像並不關心,隻是默默的在電視機旁收拾著東西,隻是他的雙手卻在不住的顫抖。
死去的老人是他的師父,整整養了他15年的師父,而他正在收拾的,正是師父的遺物。
袁離是個孤兒,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死了還是活著。他隻知道,是不識字的奶奶,把他從醫院的圍牆下撿了回來,用米湯把他喂大。而奶奶卻在袁離5歲的時候,在撿垃圾的路上被車軋死了,肇事的司機跑了,圍觀的人就那麼看著奶奶斷氣,沒有一個人伸出手去幫她,當然,也沒有一個人來幫助袁離,他再次成為了孤兒。
不得不承認,人生是奇妙的。當再次成為孤兒的袁離,在垃圾站同惡狗搶食的時候,他遇見了老頭兒。那時候的袁離,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骨瘦如柴的身子,頂著一個大大的腦袋,枯幹的小手被老頭兒牽著,老頭兒的手是那麼寬大,那麼有力,那麼的溫暖。
袁離將師父的遺物整整齊齊的放在日常擺放的位置,從牆上摘下師父視若珍寶的大槍,將包裹著槍身的黑布袋褪下,純鋼的槍頭閃爍著懾人的寒光。他輕輕的摩挲幾下槍頭,便再次將大槍包裹好,背在背上,走出了房門,站在院子中,看著他生活了15年的地方。
這裏是老頭兒和袁離的家,一片廢棄的村落,一塊城市飛速發展的瘡疤,整片村落多半是殘垣斷壁,隻有他們一戶人家,沒有電,晚上隻能點煤油燈;沒有水,隻能去3公裏外的一處小河裏挑。同市裏璀璨的燈紅酒綠相比,這裏就像是被人遺忘的深山。然而袁離依然覺得很幸福,因為,這裏是家。
袁離在這裏生活了整整15年,跟著老頭兒學藝整整15年。老頭教會了他識字,教會了他一身的把式。他沒上過學,卻在老頭撿來的滿滿一屋子的舊書堆裏整整讀了15年。今天,他要走了,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因為這裏已經沒有老頭兒,沒有師傅了。
袁離站在院子的正中央,穿著老頭年輕時的中山裝,那麼合身,就像是父親特地為兒子準備的一樣。他紮緊頭上的孝布,慢慢跪下,向著西方重重的叩了九個響頭。然後起身將煤油潑灑在院子四周早已堆放好的柴火上,緩緩的劃著了火柴。院子裏瞬時間騰起大火,袁離走出院子,將院門好好的鎖上,就像老頭兒每次出門那樣。
他緊了緊背後背著的大槍,“師父,這一次,袁離陪你去。”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村外走去。
......
“紅山”是市裏最豪華的夜總會,也是市裏最糜爛的地方。門口迎賓胸前的一抹雪白,同大門上方的霓虹燈,一起將城市如墨的夜空映射的色彩斑斕。
袁離站在夜總會的大門口,猛地呼出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兩邊的迎賓小姐齊刷刷的一聲招呼嚇了袁離一大跳。他埋頭前行,不敢去看那一片片讓他心慌的雪白。
“這位先生,您好,您?有什麼事麼?”門廳左手邊櫃台處走來一位穿著相當暴露的女郎,看著袁離的衣著,不由出言詢問道。
袁離看到女郎靠近,微微側身讓過,沒有答話,徑直向夜總會內走去。
“先生,先生,你有什麼事?找哪位?”女郎見袁離不答話,自顧自得向內堂走去,頓時急了,在後麵一邊追一邊叫道。夜總會到內堂需要經過一條長廊,聽見女郎的聲音,長廊尾端站起一位身高約有2米的彪形大漢。
“什麼事情?”大漢甕聲甕氣的問道。
“這位先生不知有什麼事情。”女郎一邊回大漢的話,一邊對衝著袁離猛使眼色。
大漢看了看袁離頭上的孝布,說道:“朋友,我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你這穿著不太合適。”
誰知袁離並未答話,繼續加快腳步向內堂走去。大漢見袁離不搭理自己,動了火氣,徑直站在袁離麵前。
“怎麼著啊,你這一身披麻戴孝的,跑這找事來了是吧,你知道這是什麼......”大漢嘴上說著,抬手向袁離肩膀推去。
隻見袁離腳下未停,欺進大漢身前,左肩微微一側,讓開了大漢前推的右手,右腳向前一趟,藏在腰肋處的左手驟然發難,向著大漢右側肋下肝髒處就是一記鑽拳,將大漢的話打回了肚裏。隻見那大漢頓時臉色發青,額頭青筋乍起,慢慢的軟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