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文藝家科學家11(3 / 3)

他們兩人已充分認識到,他們是屬於一類人。當然,問題在於如何避免與他人短暫風流後的懊悔和嫉妒之類的情感。

其實,波伏娃除了薩特也還有博斯特、奧爾格倫、朗茲曼(據說匈牙利作家阿瑟凱·斯特勒亦是);此外,她還有同性戀伴侶奧爾加、旺達、比安卡、娜達麗、勒邦等。她自己也毫不避諱對雙性戀的熱衷,在小說《女賓》和4卷本的回憶錄中,她都毫無顧忌地“暴露”自己,用她的放蕩不羈震驚巴黎,更為“好學”的現代法國女性樹立了“榜樣”。

所以他們才有“兩年契約”,那是1929年某個午後,他們一起看完電影後,薩特提出來的。這一切在後人看來簡直就是“行為藝術”!隻不過這個“兩年契約”太長,竟然堅持了51年,堅持了一輩子!也因為這些風流韻事,他們被戲稱為“存在主義的舞王舞後”。

波伏娃一位女友曾向她提出問題,如何理解她與薩特的愛情及《第二性》裏的一句話:“一對幸福的男女是在愛情中認識自己,置天地和時間於不顧,他們自我滿足,他們實現絕對。”波伏娃回答道:“至於《第二性》的引文,並不直接波及薩特和我的問題。我從我們的愛情裏獲得了啟發,而源自幸福愛情的絕對感,幸好是普天下都能實現的事情。兩個深深相愛的人熱愛生活,是無需任何別的理由的。縱然歲月流逝,真正的愛情始終能保持,會賦予生活全部的意義,全部存在的理由。”

但問題是,她真的幸福嗎?真的願意嗎?薩特死後,她馬上出版《永別的儀式》,講述長達10年不可與外人道的噩夢,講述她的“靈魂伴侶”身體上的衰弱,那些不堪的細節:薩特半聾,幾乎失明,酒精中毒,大小便失禁。書的最後她說:“他的死將我們分開,我的死也不會使我們重聚。”

波蘭籍猶太女子比安卡·朗布蘭生於1921年,1938年先是熱戀上了她的女教師波伏娃,後又愛上了薩特。但實際上她尋找的隻是父母。比安卡認為:“對我來說有三個薩特,第一個是慷慨迷人的男人,第二個是著名的哲學家和作家,而第三個是粗野的男人,這正是我認識的薩特。”

波伏娃曾在給薩特的信中描述與比安卡的一夜:“充滿激情,但如脂肪過多的肥鵝肝一樣令人沮喪。”直到幾十年後比安卡才讀到這些。她始終不能接受這段“三重奏”關係:“說到底,他們倆就是窺淫癖,把我當作文學素材。”

比安卡在1993年出版的《薩特、波伏娃和我》(原名《一個被勾引的姑娘的回憶》)一書中,不僅對自己與波伏娃之間的曖昧關係引以為恥,更披露了薩特和波伏娃的“不凡愛情”其實別有隱情:“波伏娃把她班級裏的姑娘當成鮮肉,總是自己先嚐一嚐,然後將她們獻到薩特手裏。或者粗魯地說,是處理給薩特。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薩特為滿足征服需要而發明、波伏娃也不得不接受的一種訛詐。”

這個猶太女學生當時才16歲半,在被奪走初夜時,薩特對她說:“旅館的女仆一定很驚訝,為什麼我能連著數日把處女帶進屋來。”最後,就如薩特對待大多數波伏娃招來的女學生那樣,當他對比安卡感到厭倦,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中斷了聯係。

薩特後來去美國訪問時,結識並愛上了多情的多洛蕾,以後經常尋找機會去美國走一走。同樣,波伏娃去美國訪問時,愛上英俊的翻譯奧爾格倫,回國後給他寫的情書熱烈得讓人傻眼。但是當多洛蕾要和薩特廝守一生時,當奧爾格倫要和波伏娃永不分開時,兩人毫不猶豫地回絕了。薩特和波伏娃的愛情,精神的交流和交鋒大於肉體的交融和交合。這對哲人的感情生活裏,有些事情在常人是不易理解的。

1956年薩特認識19歲的阿爾及利亞女學生奧爾凱姆·阿萊特,這個姑娘不久成為薩特的情人。1965年薩特把阿萊特收養為女兒,養女比養父小32歲,並一直陪伴他終生。波伏娃不甘落後,她有同樣年輕的西爾維·勒邦。薩特死後,她也收養了她。波伏娃寫道:“我們互惠互利,她令我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將我帶向未來。”兩個女人一起旅行,一起參加講座,徹夜聊天,甚至發型都很相似。

二戰期間,希特勒在屠殺猶太人的同時,也對同性戀進行鎮壓,納粹黨徒監禁了數以萬計同性戀者。波伏娃就是在那段風聲鶴唳的日子,與她的學生娜達麗、一個漂亮的金發女孩結為同性伴侶。有人把娜達麗稱作波伏娃“暴風驟雨般的情人”,她對波伏娃的感情熱烈奔放。但她母親向維希政府指控波伏娃煽動未成年少女淫亂,最後導致1943年波伏娃被開除出國民教育係統。

雅克·勞倫特·博斯特被喚作“小博斯特”,英俊優雅,笑起來十分迷人。1940年前後他先是薩特的學生,後娶奧爾加,與波伏娃保持了近10年的情人關係。直到波伏娃與美國情人奧爾格倫相愛,她就和博斯特分手了。

博斯特有些不快,本來他是因為與奧爾加的關係時好時壞,所以與波伏娃保持情人關係以慰藉自己。現在他隻能獨自麵對不幸的婚姻。不過他還是接受了波伏娃分手的要求。

在奧爾加與博斯特的婚禮上,波伏娃和薩特還做了他們的證婚人。雖然他們婚後的生活並不如意,時常吵架。博斯特還一度成為波伏娃的“偶然情人”。

除了薩特、博斯特之外,波伏娃另外一個著名的情人要算是美國芝加哥作家納爾遜·奧爾格倫了,1949年他的小說《金臂人》曾獲普利策文學獎。波娃一共給奧爾格倫寫了304封情書。

1947年3月15日,40歲時的波娃在紐約結識了39歲的奧爾格倫。奧爾格倫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相貌英俊,長著一頭漂亮的金發。他剛剛離婚。和波伏娃相遇時,他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作家,而波伏娃已經名滿天下。

波伏娃親熱地把奧爾格倫叫作“我親愛的丈夫”、“溫柔鱷魚”(波伏娃給他取的外號,因為她覺得他笑起來很滑稽,牙齒全露在外麵,像鱷魚)。奧爾格倫則把波伏娃叫做“瘋狂青蛙”,因為她自嘲在給奧爾格倫寫信的時候,像一隻喋喋不休的青蛙那樣嘮嘮叨叨。

其實奧爾格倫很反感“偶然愛情”。“在我們這,”有一次他在絕望中寫信給她,“妓女們管這叫萬能鑰匙。”他還反感她愛喝酒——她經常暈乎乎地在酒吧軟墊長椅上啜泣,像演戲一樣,發帶歪到一邊。

奧爾格倫曾帶波伏娃參觀自己的家。他住在一個破爛的小巷子裏,房間亂七八糟。但是波伏娃十分喜歡他住的地方,這可能和她天生厭惡奢侈有關,也有可能是愛屋及烏。

在他麵前,她表現得很純情。她會在給他的信上印幾百個紅唇印,向他保證:“我會乖乖的聽話,我會洗碗、拖地,我會自己去買雞蛋和甜酒。如果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碰你的頭發、麵頰和肩膀……我永遠不會做你不準我做的事情。”

1947年7月,奧爾格倫曾在書信中計劃當波伏娃再次來到美國時,自己將會向她求婚。但波伏娃的回信讓他意識到:婚姻對雙方來說意味著放棄對他們任何一人都是十分充實的世界。

1951年9月18日,波伏娃又去了紐約,順便看望了奧爾格倫。麵對冷卻了將近1年的感情,她心裏有點淡淡的哀愁,奧爾格倫即將與前妻複婚,一切似乎都已經不能回頭了。

後來奧爾格倫因心肌梗塞在家中猝然死去,享年72歲。他身邊保存了存放信件的那個鐵盒30多年,其中有當年波伏娃隨手送給他的兩朵小花,但早已變成幹花。

克勞德·朗茲曼是唯一曾與波伏娃共同生活過的男子。1952年他們兩人在一個雜誌研討會上相遇,當時他是無名的年輕記者。他請她去看電影,自認為已經太老、不會再談愛情的她流下眼淚,因為她已經44歲了,而他才20歲出頭。

他和她共同生活至1950年代末,先後在畢榭西路、維克多舒樂赫大道、蒙巴納斯公墓附近的公寓住過,此後還每周至少去看望她2次,直到她1986年去世。

在她的葬禮上,是他在靈柩前,在一群女權分子的噓聲中念完了悼詞。他說:“我從未覺得自己是與一名偶像生活在一起。她是女人中最不刻板的一個,有趣,快活。一個真正的女人,完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