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曆代帝王承襲唐朝道儒釋兼容和對道教崇奉扶植政策,說道教為當時的國教都不過分。而其中位於四川峨眉山金頂的蜀山為最,因為山勢陡峭,大山之中又不乏猛獸毒莽,雖然許多百姓都心之向往,但是那遠看瀑布三麵遙掛,常年置身雲海邈霧之間的瑤池,一般人是很難克服困難找到的,除了一些潛心修道之人,這也讓蜀山一派在當時百姓的心中有不可比擬的崇高地位。
三日後,一輛馬車停在蜀山山腳,先是出來一個男人,五官端正,深色對襟長衫,眼中有著一種商人才有的精明,眉宇間有著養尊處優的神態,可是即使這樣不俗的氣質,他卻彎下了腰,蹲在馬車榻前,等待著馬車裏麵的人踏著他的背下馬。
福慶拉開簾子隨後,就看到王朔這般,她沒有踩著他的背,而是朝著另一邊一跳而下,雖然落地還有些站不穩,身旁王家的侍婢扶住了她。
“長……”王朔站起身來,張了張口。福慶卻伸手製止:“我不是了。”
王朔抿了抿唇,看著這個三日之前突然攔住他們的車馬講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皇室陰謀給他聽的孩子,一開始他是大笑的,想是哪家來的野孩子這麼會編故事。
可是她麵對他的大笑隻是安靜地拿出一塊瑪瑙紅的玉鈞瓷,讓他一下子大驚失色。
他是鹽商,雖然遠離朝堂,可是那個象征皇室的鈞瓷他還是認出來的,更重要的是那上麵的圖案,一般人是不可能也不敢刻出那麼精美的鳳圖的,除了皇室的子胄。
他直覺這是個燙手的山芋,可是那個三歲的孩子跟他條理清晰地談了三處利害,他動心了也屈服了。眼前這個是個三歲的孩子嗎?這三天他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王朔的妻子也從馬車上下來,羅綺珠翠,端莊嫻雅,王朔伸手將妻子小心攙扶下來,兩人走向福慶。
王夫人盈盈一拜:“恕草民有孕在身不能遠送了。”
福慶感激地望向兩人:“多謝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王朔看著福慶,又看了看比她高大不知道多少倍的蜀山,擔憂道:“我們可以先行送你上山的。”
福慶搖了搖頭,看著王朔冷靜道:“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你去辦要緊的事即可。”
王朔大奇,“你怎知我有要事?”當他認定要幫她的時候,他就把他那件急事給壓起來了。
福慶沒有告訴他她怎麼知道的,她身上能作為信物的東西不多,隻能將離開皇宮前一日父親送給她的金鎖贈給王朔。“這是謝禮,剩下的日後我會一一兌現。”
王朔本想推辭,可是看著福慶眼中那不能拒絕般的堅持,接了下來:“其實那些你不兌現也沒有關係的。”他坦然地笑道。
福慶微愕地看著他,他是商人,做事是講條件的,所以她跟他講利害,可是現在這句話她有些不明。
“很高興認識你,長帝姬,福慶。”王朔笑道,那雙精光的眼眸裏有著對一個三歲孩子的敬佩,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那個小女孩也說得簡單大概,輕描淡寫,可是他家本是官宦世家,這其中省略多少震撼殘酷,他怎會不懂。
福慶抿了抿唇,她逃出至此,遇到太多奇怪的人,一開始她都能為他們的行為找個借口,可是到最後,他們總會做出一些她難以理解的行為,大人的世界是不是都這麼不可理解……
王夫人上前抱了抱這個女孩,有些不忍,她想帶漂亮的孩子走,可是他們擔負不起一個皇族的陰謀,“怎麼辦?我舍不得你,福慶。”她微笑地帶著不舍和心疼看著福慶。
福慶在她眼中找到一種熟悉的情感,想起了她的娘,孟皇後。
她抱了抱她,“夫人,我會想你的。”
王夫人一下子眼淚奪了眼眶,他們這一行人很多都覺得這個女孩很冷情,可是三日的相處,她會發現,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