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莞忍不住想問,連煙側妃這樣的妙曼女子,你也舍得?隻是話到嘴邊,她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他既然這樣信她,她又何必起疑,盛歡如何活下來,又如何進府的,早晚會有水落石的那一天。
顧青莞將頭抬起,低低應道:“嗯!”
趙璟琰以為她要離開,忙一把拉住,“莞莞,別走。”
男人指尖輕撚,婆娑著青莞的手背,眼中的不舍如同蜘蛛網一樣,密密的纏著。
青莞芳唇輕啟,俯下身柔聲道:“我去替你煮藥。”
“我太子府的奴婢都是吃閑飯的嗎,竟要勞你動手?”
青莞纖手輕點男人額頭,嗔笑道,“傻子,這藥不比尋常,旁人不知火候。煮出一大鍋,一日三次擦拭,有奇效。”
她喚他傻子?
趙璟琰看著她,神思恍惚,抬手擁住了她,撒嬌道:“不許走遠,就在外頭支個爐子,我一醒來,你就要在。”
顧青莞依舊笑著,晃動的眼波流光瀲灩,
支個爐子,擺上藥罐,一把鈛子,一把扇子,聽著“咕嚕,咕嚕”的煮藥聲,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顧青莞托腮,神思都在失畫一事上,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誰隱在暗中,窺視著一切?
他想達到的目的是什麼?
“顧女醫!”
暗夜中,煙蕪提著食盒款款而來,隻見她素絲單襦,梳一婦人發髻,頭上斜插一枝展支金鳳掛珠釵,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顧青莞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了半天,心中微微一動。
記憶中的盛歡從來素淨,即使三伯母為她備下許多的衣裳首飾,她也隻挑素淨的衣裳穿,頭上永遠是一隻白玉簪子。如今這樣盛妝打扮,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煙側妃找我何事?”
青莞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煙蕪心中酸澀難當。
事情從來有跡可尋,細細回想起來,爺和顧女醫的事情,可追溯至爺從江南回來,而她竟忽視了,甚至愚蠢到認為爺要將府中側妃散去,為的是未來的太子妃。
煙蕪強撐著笑,在青莞麵前的竹凳上笑盈盈坐下,“這種粗活,怎能讓女醫親自動手。”
“無事,這藥有些難煮。”青莞簡單一語帶過。
煙蕪笑道:“還是我來吧,我侍候爺已經六七個頭年了,爺從前的藥,都經我的手,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青莞僅僅一笑,便把目光挪了回去。
對於這種意味深長,話中有話的言語,她素來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不在心底落下丁點的痕跡。
少女的皮膚光潔,映著燭火,連細小的絨發都看得一清二楚,越發像美玉拂了塵,光鮮得直達人心。煙莞暗暗咬了咬唇。
也難怪爺上了心,這樣光彩奪人的女子,世間有幾個男子能抵得住他的顏色。
隻是那又如何?
年老而色衰,色衰而愛馳,也不過圖一時的新鮮罷了,到最後,真正能陪伴在爺身邊的人,唯有她。
不是她有這個自信,而是她最清楚,爺真正的心頭好是哪一位。所以,煙蕪決定賭一賭。
“煮藥,最主要的是火候,少了丁點的時辰,藥效便會不同。我瞧著藥剛剛開,沒有半個時辰不會煮好,這麼長的時間,不如女醫聽我說個故事吧。”
顧青莞停下了扇子,深看了她一眼。
說實話,她對煙側妃要說的故事,沒有丁點的興趣。這女子深夜而來,此來其實是為探底。畫的事情瞞不住,她是他的側妃,總要先摸透敵人的斤兩,才能想出對付的招數。
想明白這一點,青莞簡短的道了一聲,“好!”
煙莞心喜,娓娓道來。
“從前有一個少年,因做錯了事情被大人責罰,他害怕所以躲進了祠堂。他在那個祠堂裏遇到了一個女孩,那女孩給了他一方椰汁紅豆糕,順便種下了一世的情緣。顧小姐可知,這個少年是誰?”
顧青莞看著她別有意味的笑容,隻覺得這方椰汁紅豆糕聽著有些熟悉。
煙莞見她沉默不語,冷冷的斜睨了一眼,“這個少年,便是太子爺。其實太子爺的心裏,一直深藏著一個人,女醫可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誰?”顧青莞如願的被勾起了興趣。
煙莞得意一笑,笑中略帶了幾分索然,“說起來,這人與女醫還有幾分淵源。”
顧青莞心裏咯噔一下,臉上閃過狐疑之色。
煙莞細瞧著她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此人正是女醫的表姐,前太醫院院首的孫女,錢子奇。”
青莞手中的扇子徹底停了下來,眼中露出不可思議,心底則震驚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