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軒轅劍刺的這麼深,那他對她說話的時候,喉嚨,該有多痛?是不是,比她現在噬骨焚心的痛楚,還要來的淩厲百倍。

“醒來好不好?不要睡好不好?是我錯了,所有的一切,一開始就錯了!是我死性不改,是我固執僵硬,是我好鬥逞能!怪我,怪我,全怪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不是你的手下留情,我韓軒兒就算是諸葛孔明也根本受不住這座風雨飄搖的殘月城!你步步留情,我卻步步狠心,寧死,也不願低下頭顱,向你投降!是我,親手將你逼到了絕境……可是,可是……”

“那麼多將士將生命交托在我的手中,我怎麼可以,讓他們去當逃兵,我怎麼可以,為了自己能夠解脫,而將那份沉甸甸的信任甩手不顧?”

“忘川,我真的沒得選擇,我沒得選擇!真的真的……沒得選擇……”聲音哽咽到,已然無法發出一個音節。

痛,好痛,痛的肝膽欲裂,痛的鮮血淋漓,痛的腐骨噬心,痛到全世界都跟著你一同崩潰。

真的好想問,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為什麼,我們會走到自相殘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這一步?

還是說,一開始不要相遇,會比較好。

那樣的話,至少,心就不會疼,不會痛。原以為,心痛了太多次,早就該麻木了,可這全身痙攣的痛楚,還是如劇毒的藤鞭銳利的荊棘般,將我每一寸骨頭都刺得粉碎,連帶著,將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給生生的剜了出來。

熊熊烈火燃燒的殘月城上空,黑壓壓的一片,厚重的好似華麗的潑墨畫卷,隱隱約約,幾道雪白的光芒在層巒的雲層間閃耀著,緊接著轟隆隆的滾雷聲,如同他巨石從高山砸落,震得耳膜生生的疼。

難道說,連天也跟著發怒了嗎?

軒兒怔然的抬頭望著漆黑白亮相間的天空,微微有幾滴冰涼的液體落進眼眶,刺得眼角酸脹略疼,滑落時,卻滾燙的幾乎要灼傷她的臉。

“妖女,少在這貓哭耗子,我要為君上報仇——!”魏副將駕馬奔來,撞見這令他驚詫的一幕,未及多想,手中的長劍,風馳電掣般往軒兒的心口處刺去。

水眸驟然緊眯,軒兒迅速轉過頭,耳膜微動,仔細的辨聽出長劍滑動空氣時的聲音,判斷其方向,靈巧的側閃身三十七度,長劍剛剛好從她的肩旁擦過,慣性作用下使得魏副將還來不及收回反攻,他的手腕就被軒兒猛地擒拿住。

順勢一拽,如同迅疾捕獵的蛇般,魏副將身子瞬時不穩,被軒兒生生的拽到在地,狼狽的啃了一嘴巴灰,血汙不堪的臉上五官幾近扭曲,兩眼如銅鈴般狠瞪著軒兒,恨不得用目光將她的身體射成馬蜂窩,替君上報仇!

“哼,你倒是不怕死?”軒兒唇角勾著譏諷冰冷的笑,手中的長劍直抵其眉心,隻要稍稍往裏刺上三分,便能將他的腦殼穿裂。

“妖女,你要殺便殺,無需多言!”魏副將碎了口唾沫,以示他心中的厭惡。這一路來,他曾多次勸諫君上強攻殘月城,要不然,這妖女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蓄積力量,拖延至此,活到現在!

甚至於,君上最後還死在這個妖女的劍下!

“我不殺你,而且,這條命,我也可以給你。”軒兒冷冷的收回劍,幾滴冰涼的雨水稀落的打在臉上,殘月城上空積聚的烏雲越來越多,眸光遠眺,看來,上天決定要用雨水洗滌這血腥的一切了。

“什麼?”他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人,到底在胡說什麼?

“條件就是,你將龍陽君的屍身帶回魏國好生安葬。如果你辦成了,我歡迎,你隨時來取這條命。”軒兒單手捂住胸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聲若雨水般冰冷,卻無端的透出一股濃濃的無奈與淒涼。

彼時,解下腰間的佩令,扔到魏副將麵前,繼續補充道。

“拿著這個,報上我的名號,自可平安通過。”不過,這樣的話,也就等於,她可能因此背上叛國的罪名。

但是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這是她欠龍陽君的,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要讓他最後,落葉歸根。

“你……為什麼?”魏副將微顫的手拾起那塊佩令,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沒有錯,這是大秦王後獨有的鳳令,她將這個交給自己,難道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