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意思嗎?”軒兒不怒反笑,唇角淺淺的彎起,仿若初晨的朝霞般璀璨。
嬴政滕然一愣,被她突如其來的轉變給弄糊塗了。
不行,韓軒兒詭計多端,不能落入她的圈套。
“去房間,不是更好?”她說的極其直白,笑容完美無缺,嬴政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個半天,愣是沒有發現破綻,繼而堅定的點點頭。
“好!”
軒兒心底瞬時鬆了口氣,雙腳還未及地,突地被他攔腰抱起,臉貼近他的胸膛,能聽見他清晰的心跳聲,十指,無端玉結。望向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全然褪去了青澀的痕跡,舉手抬足之間,透著無邊的霸氣。
仔細一看,黑藍的鎧甲有多處暗紅,如同紅色的荊棘般蔓生,冰冷的質感,如利落的尖刺狠厲的紮進她的肌膚,泛著微疼。
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攻下趙魏兩國,還必須快速趕回來救援,一路上,想必也不曾休息吧。
想著想著,眼皮忽的變得沉重起來,她懸在半空中的心,仿若被輕柔的柳絮包裹著,溫暖而安定。漸漸的,在他懷中,墮入久久的睡眠。
嬴政低頭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微微發苦。他身下的欲望半分不曾消解,可這個女人居然已經睡著了。
看她睡的那麼可愛安靜,心中哪怕躁狂的難受,恨不得馬上撕裂她所有的衣帛,占有她,讓她好好疼上一回,讓她知道他的心有多疼。可又不忍心吵醒她,腦中那瘋狂的念頭隻得作罷。
不管怎麼樣,她還在身邊,真好……。
溫暖的臥房內,當他解開她身上冰冷濕透的褻衣,替她換上幹淨衣裳時,目光不小心接觸到肩胛骨出那道淩厲的劍傷時,心隨之跟著痛了起來,深深的愧疚感如同毒蔓藤般狠狠的纏上他。
來殘月城之前,他就已經在腦中設想過無數場景。
當然,也包括她決意離開他,冷笑著指責他,將沉甸甸的江山一同壓倒了她的身上,讓她半分透不過氣來。
可是軒兒,夫妻,不是要相濡以沫嗎?因為,這個世間,能夠與我一同分享天下的女子,唯你一個!
雙手不經意滑過她的額頭,觸到一陣熾烈的灼熱,令他脊背一陣發涼。
風寒?!
“來人,快傳太醫!”
是他糊塗了,她再怎麼強硬,也是一個女人,是一介血肉之軀,連日來的行軍布陣,戰前拚殺,早已將她的體力耗盡,加之,在大雨中淋了那麼久,身體隻怕是……
想到這,嬴政的心,就像是被毒蛇狠咬一口,痛到五髒六腑都要裂開了。
床榻上軒兒臉色雪白近乎透明的白蠟,又若溫潤的嫩玉漫出冰冷的質感,濃密的睫毛仿若掛上了輕盈的薄紗,微蹙的眉頭如細細的銀針並攏,刺得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經絡都生生發疼。
嫋嫋的淡藍色熏香溫和寧靜,卻不能將他傷痕累累的心上斑斑痛楚撫平,十指交纏相扣,她的掌心冷得好像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那般,驚得他後背冷汗涔涔,嚇得在一旁診治的太醫,更是緊張的連呼吸都極為小心。
“娘娘到底怎樣了?”嬴政壓抑著內心的狂躁,冷冷質問道。漆黑的眸焦灼的盯著那張令他心揪成一團的小臉,幾欲要將她的肌膚熔化。
“回稟大王,娘娘她,娘娘她是……”被嬴政淩厲的眸光橫掃,太醫哆哆嗦嗦,驚嚇的連話都說不完整,弓腰的身子,好似隨時都會跌倒一般。
“是什麼?說!”俊眉,愈發蹙的更深。
“天佑大王,大喜,娘娘大喜啊——娘娘是因身懷龍裔,一時氣血不調,才會暈了過去。”
“什麼?龍裔?!”嬴政驚詫的宛如觸電般從床榻上起身,雙手陡然按住太醫的肩膀,黑眸驟然縮緊,滿布著複雜的光芒,似是難以置信。
孩子?孩子?韓軒兒有了他的孩子?!這是不是真的,還是自己剛剛不小心聽錯了?
心髒突突的跳動著,像是隨時都可能從喉嚨裏蹦出來一樣,雙肩劇烈的顫抖,激動的叫他難以自己。質詢的視線緊盯著太醫,好似一支淩厲的銀色羽箭,伴隨著震懾的王者霸氣,太醫恐慌的兩腿直哆嗦。
“微……微臣就算是向……向天借膽,也不敢欺瞞大……大王,王後娘娘確實身懷……懷龍裔,且有三三月有餘。”臉色煞白的太醫,結結巴巴的說完,瞳仁縮小成針芒般大小,幾乎要當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