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連帶性的一道拋物線,一支漂亮的白玉簪子掉在白玉地上,落到軒兒的腳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

“這個是……。?”軒兒下意識的彎腰拾起,溫潤的觸感仿若光滑的絲緞,美人的玉肌般,令她騰時一愣。這支白玉簪子咋看之下,毫無特色,細細打量,才會驚覺做工極其精細,雕刻的花紋繁複而輕盈,映照著窗外的光亮,透著堪比白鑽般剔透的質感。

“這是孤王特意命人為你打造的白玉簪,那支木簪,已經舊了。”嬴政柔聲說道,卻並未從她的臉上看到意料之中的欣喜,反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漠。

“舊了?嗬,舊了就可以不要了?”軒兒唇角的淡笑忽的變得極其僵硬,他那句舊了,結結實實像把鐵錘,將她心中那根遲遲未能拔出的刺,狠狠釘進三分。

“孤王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

“這支簪子,你收回去。”不容他解釋,軒兒冷冷的將簪子遞至他麵前,表情淡漠的好似凝結了一層薄霜。

嬴政瞬時滿腦子霧水,好心好意想要送她支簪子開心,為何,她還擺臉色給自己看?韓軒兒,真是莫名其妙!

“韓軒兒,你到底又生什麼氣?”跟她玩心思,倒不如問清楚,不然,自己非得累死。

“我沒有……”

“還說沒有?!”這不明擺著在生氣嗎?

“我隻要你親手做的那支木簪,其餘的,管他金簪銀簪玉簪,我都不要。”話說到這份上,他再聽不懂,就不是自己的錯了。軒兒心底自我安慰道,手中,還殘留著那抹玉簪溫潤的觸感。

誠然,那支玉簪很精致,讓她舍不得放手。但是比起這個,她更希望,戴在頭上的簪子,是他親手雕製的……

“原來如此,你該早說的……”黑眸之中閃動的火焰驟然化作暖暖的柔情,唯有真心待他,才會那麼珍惜他送的那支,破舊的木簪。

而非,他命百名工匠精心打造的白玉簪。

韓軒兒,你這個傻瓜,老是害我心髒調停。

唇角的笑容寵溺而美好,雙手輕攏著她一頭比綢緞還柔軟的青絲,好似涓涓水流淌過手心,他竟有些舍不得馬上替她綰好這一手青絲。

綰青絲,挽情絲。

即使失去其他,即使失去做父親的權利,韓軒兒,我也不要失去你。

想到這,嬴政深深吸了口長氣,緩緩說道。

“軒兒,我們放棄這個孩子吧……”

想到這,嬴政深深吸了口長氣,緩緩說道。

“軒兒,我們放棄這個孩子吧……。”

軒兒沉默半晌,唇角牽扯出一抹淒然的笑,似是難以置信,偏過頭,悵然的盯著他寫滿痛楚的黑眸,輕聲問道。

“你剛剛……說什麼……?”聲音輕而飄忽,仿佛,夏末的柳絮飛舞,流離一地,滿是傷痕。

“軒兒,我全部,都知道了……。”嬴政緩緩歎了口氣,俊眉不覺蹙起,立體如峰,漆黑的眸閃動著異樣的光,將她震顫悲傷的表情,盡收眸底。

心髒,好似瞬間被狠狠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劇烈的銼刀拚命的往最柔軟的地方狠刺,一刀又一刀,疼的他肝膽淋漓,卻都不及,說出這句話時,伴隨而來的痛苦含有的萬分之一。

“知道什麼?”軒兒唇角的笑容愈發明亮,仿若淚水洗過的藍鑽般炫目,卻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她的笑容如此純粹,勉強的讓他渾身上下被一股龐大的無力感所充斥著,好比用泥土築造起來的城牆,不知何時,天降暴雨,便會轟的一聲粉碎殆盡。

韓軒兒,何苦到了這時,還要偽裝自己?還是說,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你托付終身?所以,你才會將那麼多本該告知的事情隱藏。

“所有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了……包括,你的來曆。”說到這,他眸中的光芒再次陷落七分,其實,他心底一直在期待著,等待著,她能親口告訴自己。

但是,無論他等多久,無論他用盡了多少法子,還是卸不掉她心口處層層比巨鼎還沉重的心防。到底遇到過什麼,讓你從來都不敢將信任交托?

“然後呢?就因為這個,所以,你決定要舍棄我和這個孩子,是這樣嗎?”軒兒笑著,笑著笑著,一層層氤氳的水霧便蒙上了她的光明,模糊了所有的視線,他英俊哀傷的臉龐,瞬時變得有些不真切。

眼眶酸澀而淒楚的疼痛,仿佛鑽進了無數把細碎的鋒刀,刺得她淚腺一下子傾湧開來。十指無力的彎曲,長而尖的指甲狠狠刺進掌心,卻已然感覺不到半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