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軒兒,都過去了……現在,你由我來保護,我發誓,就算舍棄世人,也絕對不舍棄你!”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她覺得安全?
嬴政雙臂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感受到她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著,彷如風中飄零的落葉,一觸,似乎就會瞬間碎掉。
她說的很簡略,卻若鋒寒的羽箭般,準確無誤的刺進他的心頭。
“你就不好奇,為何當初,女人會選擇孩子,而舍棄幸福?”軒兒唇角的淡笑不變,隱隱約約,藏匿著一股淒然的味道。
這個問題,她曾經得到過答案,隻是,當時並不明白。
但現在,她明白了……
“軒兒,不要說了,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要這個孩子將你奪去,我不要——!”雙手將她抱得更緊,緊的讓他疼痛的心髒,稍稍得到一絲淺淺的安慰。
“其實,女人一直都愛那個孩子,隻不過,她自己沒有發現罷了。而同樣的,孩子也沒有發現,其實,她很愛那個女人,很想要變得強大,保護那個歇斯底裏發瘋的女人,保護那個,總是得不到上天憐憫的女人。”
“別說了,別說了,軒兒,別說了……”嬴政的聲音哽咽的極其難受,此時的韓軒兒,淚水浸透了木簪,卻還在微笑著,美得讓他好心痛。
“結果,女人和孩子都後悔了,隻是,後悔的太晚了……如何,這個故事,很無趣吧?”軒兒輕鬆笑笑,絲毫不顧腮邊的淚水將她精致的妝容弄花,素淨的臉上表情淒楚且哀婉,傷痛的不成調子。
她忘了說,是她親手終結了女人後悔的機會。
因為當時的她,被洶湧的仇恨所支配著,忘了心底的某個角落,隻是希望女人重新將她帶回家,不要舍棄她,兩個人一起,哪怕艱辛萬分,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直到,黑暗的陰霾被萬千個朔日的陽光驅散,蘇醒的大地,溫暖的不成樣子。
如果無法給予幸福,就不要將這個生命帶到這個世間,苦渡輪回。這種想法,從一開始,就錯的離譜。
不幸是可以終結的,幸福是可以爭取的,隻是,人們往往用錯了表達的方式,往往搞錯了最初的源頭。如同在一團亂麻之中行走,掙紮,越是用盡全身氣力,就越是無法解脫。
“可惡的韓軒兒,好好的,為何要說一個這麼悲傷的故事?”嬴政努力的扯出半抹笑,俯首吻住她眼角細碎的淚痕,眸底的心痛,增深到無以複加。
怪不得,韓軒兒比尋常的女子都要來的堅韌萬分,怪不得,韓軒兒從來都不肯將心打開,給他哪怕半分的信任。怪不得,韓軒兒總是令他手足無措,無法靠近。
一千個怪不得,一萬個怪不得,此時此刻,卻都不及她淚水滑落的笑臉,更讓他疼到肝膽俱裂。
“嗬……讓你難受,是我錯了。”軒兒軟軟的陷落在他懷中,笑容溫婉且安靜,如同秋末的池水,映照著斜斜的夕陽,淡淡的溫暖,之後深藏著洶湧的冰冷,冷到,他以為她從來,就沒有被溫暖過。
原來如此,所謂從地獄中叢生的黑暗怪物,無法觸碰光明的妖魔,就是這般來的嗎?
你明明比我難受萬倍,偏偏還要勉強自己說,讓我難受。
“韓軒兒,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女人……”他喃喃道,已經分不清喉間發出的聲響,分不清他該不該繼續要求,要求她將孩子舍棄。
因為,從她開始說這個故事起,她的心底,就已經有了決定。
結果,韓軒兒,要做出同那個女人一樣的選擇嗎?
“不準你離開我,不準你舍棄我,韓軒兒,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不可以——!”
“其實,上天從來都隻是冷冷旁觀,仿若看戲那般,觀看著世人的痛苦,悲傷,歡喜,絕望,卻從來,都不會伸出手。我真的,做錯了好多,卻固執的一直錯下去,這一次,我不會再錯。”
“無論是誰,都沒有資格自私的奪走生命存活的權利,所以,我不能自私的奪走這個孩子存活世間的權利,這麼說,你懂嗎?”軒兒輕笑著反握住他的手,聲線溫柔到不可思議。
水眸之中,滿是悲戚的傷痛,如果當初可以選擇,她一定會選擇不要出生,但是現在,她很慶幸自己活著。
因為,這個世間,總有那麼些人會讓你覺得眷戀,覺得不舍,總有那麼一個人,命中注定相遇,相愛,相守一生。
嬴政,青夫人,龍陽君,楚澈,沉夜,以及,曾經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跡的人,都深深的刻進骨髓,教會她從來都沒有學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