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旗樓內裏還保留著清朝茶樓的古色格局,進門先是巨幅的木雕屏風,左手邊擺著大氣的頭櫃,裏麵空間極大,一樓大廳擺著數十套方桌木椅,兩邊各有轉角扶梯上二樓雅間,大廳最裏是寬廣戲台,戲台兩邊又有主梯上二樓,在戲台頂交彙後又左右兩分向上。
此時戲台上一位花旦正演著唱戲,底下坐著一大幫派頭不小的年輕男女,吆喝聲不斷,一看就是附庸風雅。張不良幾人正站在屏風旁,因為兩位穿紅旗袍的迎賓把他們攔住了,說是今日午場被包了,九旗樓暫不迎客。
曹木蘭咬了一口糖人,對著迎賓說了句:“去跟你們管事的通傳下,就說是九門的人來了。”
不說文化九部而是說成九門,大概也是為了應九旗樓的景。
京城之地最忌看人低,因為保不齊人家背後就有惹不起的大身份,所以其中一個迎賓應了聲就乖乖去通傳了,另一個也陪著笑臉讓張不良他們稍等。
沒一會兒,迎賓就引著一位穿唐裝的老人走了過來,這位老人衣著幹淨,舉止清雅氣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中人,見了張不良他們就拱手相迎,躬著身子客套道:“不知是九門貴客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海涵。”
曹木蘭神色錯愕,作為發言擔當趕忙上前拱手回禮,回道:“老先生太客氣,是我們來的唐突。”
張不良站在原地隻是微笑,心裏正想著一件有趣的事,因為在來九旗樓之前,曹木蘭還特別讓張不良有個心理準備,說文化九部跟九旗樓是不對路的,因為在清朝那會,扶龍天羅衛和九旗樓各為其主,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是明爭暗鬥的關係。所以文化九部的人來九旗樓,在曹木蘭看來人家不會給好臉色,不過現在看來,是曹木蘭多慮了,畢竟現在已經不是清朝那會了。
老人精神矍鑠,一對眼眸也是精氣十足,他打量了一圈張不良他們,在見到陳忠時,突然把拱手換成江湖氣十足的抱拳,正色道:“在下北八卦楊守田,敢問閣下是?”
抱拳是武人相見的手禮,右手拳左手抱,是收起拳頭以禮相待的意思。
擋在前麵的張不良趕忙讓開身子,不過陳忠隻是臉上傻笑,他北八卦不識,南八卦也不識,一旁的雷步槍臉上悄悄掛起了壞笑,雖說鬼葬營抬棺人的名頭大,看家的地獄八炎也是獨門絕技,但他知道抬棺人這一脈在武林中並沒有響當當的師承,所以這老人自報師承,他就覺得陳忠要丟人了,因為就算說出個師承,人家八成也是沒聽說過。
陳忠現學現賣還了下抱拳,憨憨的回道:“陳家溝的。”
一聽這名號,雷步槍差點笑出聲來,陳家溝三個字也太土了,就算不土,在他看來光陳家溝這個地名,在全中國就要數不過來,但在吃了張不良一肘子後隻好強忍著不笑,可那老人在聽完後,居然九十度躬身,久久不起。
雷步槍已經不笑了,因為完全傻楞住了。
陳忠經這一拜羞不敢當,趕快上前扶起老人。
“請!”老人讓開身子請陳忠上二樓,好像完全忽視了其餘幾個,尤其是之前相互打招呼的曹木蘭,這明擺著是不大給文化九部麵子,看來時至今日,九旗樓對文化九部也隻是麵笑肉不笑。
作為文化九部的代表,此時的曹木蘭努起嘴表示不爽。
不過老人雖然做著有請的姿勢,可陳忠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張不良這才反應過來,立即第一個走上前,這時陳忠才對老人點頭致謝,跟在張不良身後。
大家都在老人的恭請下向前走,唯有雷步槍還在納悶,為什麼一個陳家溝就讓八卦掌的後人行如此大禮,難道陳家溝跟津門霍元甲,廣東葉問這兩個是同級別的標簽?
老人是讓張不良他們從戲台右手邊的樓梯上去,想必大廳兩邊的樓梯是一般人的待遇,戲台兩邊的樓梯則是貴客的待遇。
這時候看戲的那幫人忽然起哄,有個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年輕人居然捧著大束玫瑰花跳上了戲台,害的台上的戲戛然而止,台下招呼張不良他們的老人立即臉色凝重。
富家子弟是把玫瑰花送給台中央的花旦,有人捧場總是好的,雖說對方的舉止有些莽撞不合規矩,所以她朝富家子弟行了個萬福禮,款款接過玫瑰花。
雷步槍一看這花旦雖然畫著濃妝,但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不是庸脂俗粉,這便輕罵了句:“敢在我麵前撩妹,這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麼。”
一直不說話的薑西雪補了一刀:“都是大黃狗。”
老人雖然是九旗樓管事的,但眼下貴客在不好怠慢,所以權當沒看見台上那一幕,繼續請張不良他們上樓。
本來兩幫人互不相幹就此別過,可偏偏在上樓時,那幫人裏有個年輕人躥了出來,左手拿一聽可樂右手拿著手機拍照,就這麼後退過來,正好撞在陳忠身上。